前被多弥可汗所杀,早便暗恨在心,竟凭着一腔孤勇与热血,率领一万余骑士将他攻杀,并将剩下的薛延陀王族屠戮殆尽——连早已威信尽失的前小可汗大度设与突利失的儿子都没有放过,女眷则掠夺为奴隶。 紧接着,唐军便大破薛延陀牙帐,残余六七万薛延陀骑兵只得向西北溃逃而去。那里正是夷男可汗之侄咄摩支率部放牧之地。早年他因受夷男可汗器重又深得部族民心而被堂兄弟们驱逐出去,如今却阴差阳错成了薛延陀仅存的一位王族。 数十万唐军未能将多弥可汗俘虏,绑去长安拜见天子,反倒教回纥得了如此功劳,又寻了借口占据薛延陀的土地,掠夺其族民为奴隶,几位将军心中皆十分不是滋味。吐迷度也并非贪婪不知世事之人,立刻将薛延陀的金银财宝粮草都拿出来,与唐军以及仆骨、同罗等部落一同分享。因回纥如今算是势力最为强大的铁勒部落,也已经向大唐效忠,故而几位将军也给了他面子,不再计较此事。毕竟他也是凭着本事杀了多弥可汗,并未暗中下手抢功勋,说来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了。 此时,契苾何力将军却得到军报,称谢琰得其妻所率援兵之助,以拢共不到五千人之众杀灭三万薛延陀骑兵,获得大胜。他不由得拍案而起,高声大笑:“果然是天作之合!李元娘引兵救夫,两人合力取得大胜,简直就是一段佳话!!”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执失思力将军耳中,继而传遍了数座大唐军营。故而,当李暇玉带着人马来到唐军的凉州军及胡军大营时,几乎所有正在操练的唐兵都好奇地停了下来,打量着这位传闻之中的女将。大唐并非没有女将,当年平阳昭公主的威名如今仍是赫赫在耳。然而,到底直接上阵杀敌的女将仍是十分罕见,几乎所有人听得她手刃数百敌人的功勋后,都忍不住想看一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凶悍女子—— 戴着驱傩面具的女兵们整整齐齐地翻身下马,狰狞的面具上仿佛还带着鲜血与杀意,穿着几乎看不出身段的厚实窄袖胡服,教悄悄打量的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得一声叹息。而后,立刻有兵士前来,让李暇玉、孙夏、郭朴、丝帖儿以及那位凉州折冲都尉前往中军帐。 李暇玉目不斜视地穿过重重营帐,进入中军帐之前摘下了面具。入得帐内之后,她便感觉到数道好奇打量的视线,带着长辈对于晚辈的期待与些微欣喜,也不乏怀疑之意,但她却只作不知,朝着坐在正中央的契苾何力将军行了拜礼,不卑不亢地道:“妾谢李氏,拜见契苾将军。”孙夏与郭朴等人亦是规规矩矩地行了半跪的军礼,抱着军功之卷的记录官遂奉命将记录呈上去。 契苾何力将军只随意地翻了翻那军功之卷,便交给了旁边的执失思力将军,拧起眉头:“我看军报上说,谢果毅落水,如今下落不明?”他不但欣赏谢琰,且早已将他当成自己的子侄,神态中难免有几分急切之色:“眼下可寻得他的踪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当时战况混乱,凉州军悄悄进入战场后,更是难以控制。谢果毅中了突如其来的数箭,便被重伤的薛延陀人拖下了河。”李暇玉尽量不带一丝感情地描述此事的因果,不着痕迹地将凉州援军的过错安放在其中,“事后妾已经让部曲与铁力尔部落的骑兵沿着河岸一路往北搜索,过些时日应当便会传出消息。” “谢果毅立下如此大功,本该重赏——”契苾何力将军难掩哀意,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然而李暇玉却并不接受他的说法,道:“将军,妾以为,谢果毅深识水性,绝不会有事。”为了让众人接受她的言辞,她此前刻意并未提及谢琰的伤势情况,只说他身中数箭:“妾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契苾何力与执失思力两位将军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约而同道:“既是如此,我身边还跟着些部曲,都派出去寻谢果毅罢!”“不错,这可是立下杀敌三万之功的少年将军,说不得将来又是一位霍骠骑(霍去病),怎能让圣人失去日后可引为左膀右臂的良将?!” 二人三言两语便定下此事,便又问起孙夏与郭朴此战的始末。孙夏攥紧拳头,沉声将他所知的所有事皆细细道来。李暇玉与郭朴早已帮他顺过一遍,却也没料到他竟能说得如此完整,完全不似过去那般鲁莽。郭朴只需适时地加上一两句话,他便能继续扩展着说下去,将所遇的险境描述得跌宕起伏。那凉州的折冲都尉本想冲进来便状告他们,却始终得不到说话的机会,只能满脸冷汗地继续听下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