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皆默默记下,心中暗道:这些年也不知他已经攒了多少好诗句,可须得让他都写下来,整理成诗集才好。她虽对吟诗作对风花雪月并不算感兴趣,但听着这些他特地作的诗句,品出他那一腔情意,心里自然也欢喜得很。 “谢三郎果然是有备而来。”李丹薇轻笑道,“居然如此顺利便让他通过了外院,憨郎和玉郎定是手下留了情。”原本因她身怀有孕之故,李遐玉便让她在灵州好生待着,作新婿家的客人便是了。谁知她竟不辞辛苦,特意坐着车赶过来,也要棒打一回新婿,为闺中好友撑腰——自然,也是以牙还牙,回敬当年李遐玉的杀威之势。 “十娘姊姊仔细着些身子,到时候混乱起来,千万记得护住自己。”李遐玉百般劝她,她也执意要去,只得仔细叮嘱一番,“你如今可轻忽不得,杀威大将便教秋娘领了便是,让她替你多打几下。” 闻言,孙秋娘连连点头:“十娘姊姊尽管放心,我定不会替阿姊心疼谢家阿兄,该打多少便是多少,绝不会含糊。”有这等光明正大戏弄新婿的机会,她又如何会放过?不多打几下,恐怕连祖父祖母都不乐意呢。 “这种事怎是能替代的?不打几下出出气怎么能行?”李丹薇横了她们一眼,拿起棍棒,示意孙秋娘在前头,“不过,秋娘倒是可以替我开路,别教人阻拦住。”她对李家人的武艺很有信心,亦对他们爱护李遐玉之心很有信心。不过,便是谢琰会被狠狠教训,到底还是得亲手打几下才热闹。 到得内门前时,谢琰依旧云淡风轻地吟了好些对子,李遐龄趴在墙头听着,不得不松口放行。就在门开的那一刹那,谢琰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慕容若与郭朴遂上前替他抵挡住娘子军们的棍棒之雨。绝大部分娘子军都是凑热闹的,唯有两位凶悍无比,左冲右突直奔新婿而去。 谢琰不闪不避地挨了两下,而后目光一动:“慕容!你居然敢放心地让你家娘子过来杀威?”他高声喊出这一句,险些让慕容若脚下一错,回首一瞧,不禁大惊失色。他如何能知道,自家娘子竟是如此胆大,居然怀中揣着一个,还如此英勇?于是,他也顾不得多想,立即从纷乱的人群中将李丹薇半哄半抱着隔离在外。李丹莘也一阵紧张,凑过去端详自家阿姊的神色。如此这般,对方折损一名大将,己方却去了两位傧相,颇有几分得不偿失。 不过,便是如此,谢璞与郭朴仍在,依旧奋力地帮着谢琰冲出重围。谢琰倒是不紧不慢,由着追过来的孙秋娘打了十几下,勾起唇角:“也罢,知道你们心中不是滋味,让你们出出气也好。”孙秋娘见他如此坦荡,倒是有些打不下手了,而且方才她也并未手下留情,便收起棍棒往内院而去:“我这便回去告诉姊姊,姊夫已经进得内院了!” 既然入了内院,那便离新妇闺楼不远了。果然,天色渐渐暗下之后,李遐玉的院子外便响起了一阵鼓噪之声:“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迎亲队的喊声整齐而又热烈,充满了军中的气息,少却几分喧闹,却多了些许震撼。守在闺楼内的年轻妇人与小娘子们皆挤在窗前看热闹,便见一群魁梧儿郎如水般涌了进来,仿佛结阵一般把守住院门,将李家仆婢们堵在外头。 谢琰独自出阵,来到闺楼前,一首接着一首吟催妆诗。足足念了五六首之后,他忽地抬起眼,行了个叉手礼:“吾家新妇,若想听剩下的诗句,何不随吾归家去?”迎亲队轰然大笑,也跟着喊道:“归家去!归家去!新婿还留了好些诗句,只给新妇一人听呢!”“是啊,咱们这些大老粗听什么诗句!还是让他们自个儿听去!” 李遐玉浅浅一笑,不声不响地立起来,命思娘、念娘与她整理衣衫。听见闺楼中的动静,终于将新妇催出来了,迎亲队便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谢琰走了两步,透过窗户缝隙隐约见环佩叮当、翟衣衣裾飘动,勾起嘴角也朝着外院退去了。不过是催出新妇而已,离他迎得佳人归尚且早着呢。 随后,新婿与新妇以及诸位宾客陆续来到外院正堂之中,准备行奠雁礼。数重行障布置在堂内,将新婿与新妇隔开甚远。李遐玉坐在马鞍上,便听得一声响动,一只活雁扔过了行障,仆婢们立即用红绸将它包裹起来。随之便又响起谢琰的吟诗之声,一重一重行障随着他的诗句撤去,犹如玉碎般的声音亦近在眼前。这时候,谢琰接过红绸包裹的活雁,跪倒在她跟前,两人这才一个抬眼一个垂目,交换了目光。 喜娘笑眯了眼,忙不迭地在旁边说着吉祥话。思娘与念娘将李遐玉扶起来,与谢琰并肩而立。喜娘便将二人带到后头的辞拜行礼之处,给李和与柴氏行稽首大礼。两位长辈百味交杂地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个孩子,自是免不了谆谆叮嘱,又命他们去祠堂中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