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些难舍之意。 李和也跟着叹了几口气,抬首瞧着外头风雪交加:“分明是大吉之日,怎么风雪却吹得越来越厉害?”若是临来能换个风和日丽的吉日,孙女出门之时也不必受这寒风如刃的罪了。只是,这样的话,作为一家之主,他到底说不出口来。 “莫急,时候还早着呢。兴许过午的时候便好些了。”柴氏道,“且大喜的日子,别说甚么不吉之语,亦不能哭丧着脸,都给我端起笑模样来。玉郎,你眼红作甚么?元娘又并非远嫁,过些日子便与三郎一同归家来了。” “……祖母看错了。”李遐龄迅速垂下首,拿眼角悄悄地瞥了瞥自家阿姊,“昨日我去了一趟灵州见姊夫和谢家大兄。那宅子倒是收拾得不错,植了不少梅树,阿姊一定会喜欢的。”他早已不是事事都须得依仗阿姊的孩童,便是心绪再如何激荡难平,如今也已经能逐渐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出这些,也想让祖父祖母安心一些。 然而,柴氏却并未领他这份情,噗嗤笑道:“三郎费尽心思布置的宅院,原是为了讨元娘欢心,教她惊喜一番。你这孩子却尽数说了出来,真是半点都不懂得替他着想。”李遐玉见李遐龄抬起眼露出愧悔之色,便笑着解围道:“玉郎也是好心,祖母莫要拿他打趣了。何况,我倒是觉得三郎想借着玉郎之口,引得我更加好奇呢。” 李遐龄松了口气,转念想了想,也颔首道:“姊夫果真有此意,不然也不会带着我四处走动了。除了正院内堂不曾去过,外院、花园我都逛了一圈呢。姊夫还说,给我们都留了住处,往后也可阖家搬去住上些时日,时不时换一换地方,也新鲜些。” “如此倒是他有心了。”柴氏道,略作沉吟,“说来,眼下已经十一月中旬,离元日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不如咱们去灵州过年如何?等婚礼诸事都安排妥当之后,咱们便去灵州别院住下。待到过了上元,再回弘静县来。” “是呢,听说两个别院离得并不远。待到三郎须得去军营之后,便接元娘家来住对月,也省得她中途奔波劳累。”茉纱丽极力赞同,“到时候,咱们岂不是又和以前一样了?”孙秋娘听了,亦是连连点头:“祖母放心,那些收尾之事也不难,顶多两三日便能彻底结束了。” 瞬时间,离别伤感便尽数褪去了。柴氏揽着孙女,横了李和一眼:“你给三郎放了多少日婚假?”李和摸不准她到底是想让这新婚的小两口多待一段时日,还是期盼孙女早些归家住对月,便道:“原先给的是十日,毕竟如今北疆有些紧张,虽暂时不涉及咱们灵州地界,也须得好生准备着。” 孙夏闻言,禁不住有些替谢琰打抱不平:“先前祖父给我的假期,可有半个月哩。” “你那是什么时候?如今又是什么时候?你那是什么职阶?如今他又是什么职阶?”李和虎目圆瞪,“连他都不提什么,你替他出什么头?”作为校尉,在冬季这般紧要的时日里,确实不能离开军营太久。说不得什么时候,便须得将他派出去巡防。薛延陀人这回到底有没有南下侵扰的打算,还说不准呢。 “罢了,不提这些。”柴氏道,“让元娘回院子里去罢。虽说看着时辰还早,不过也是时候准备起来了。说不得待会儿便有客人上门恭贺——茉纱丽,你且陪着我待客,秋娘去帮元娘的忙。憨郎和玉郎陪着你们祖父去外院迎客。管事与管事娘子再查一遍,看看可有什么疏漏。” 众人都应了,便各自忙碌去了。李遐玉带着孙秋娘、贴身侍婢回了院子中,散开发髻洗浴。水中放了香药方子,洗完之后体香幽幽,又用几种不同的滑腻脂膏抹了一遍又一遍。本便曲线紧致的身体,越发显得脂白细腻,诱人无比。乌鸦鸦的长发熏干了之后,再配着微香的发油篦了一遍,更是顺滑动人。乌发雪肤互相映衬,原本便生得精致的人,便生生的更多了三分颜色。 这时候,思娘才将喜娘放了进来。念娘在一旁看着那喜娘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给自家娘子扑了一层层厚粉,上了浓重的胭脂与殷红的口脂,将精致的眉目都遮掩得千篇一律,硬生生地忍住了将喜娘赶出去的冲动。 孙秋娘也禁不住叹道:“没有妆扮之前,比如今漂亮多了。怎么偏偏能将阿姊折腾成这般模样?” “哪个新妇出嫁不是这般模样呢?”喜娘笑着接道,“咱们家新妇确实生得极好,到时候将妆容洗了,岂不是更让新婿惊喜几分?”孙秋娘与两位贴身婢女听了,心里不禁暗道:恐怕不是惊喜,而是见到这般妆容的阿姊便哭笑不得了,赶紧催着她们给她洗干净脸罢? 按照礼制,李遐玉之父李信追授从五品果毅都尉,她便可穿花钗翟衣出嫁。虽说李和的四品折冲都尉更高些,但毕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