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悔的,最痛恨的,就是那一夜北阁,她明明听到了呼救声,明明有机会救出女儿的,却阴差阳错,让沈清出了事。眼下沈贵就是在她心口上戳刀,伤口上撒盐,令她整个人都呆立原地。 沈贵见她不说话了,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也不知去往哪个小妾的院子了。 任婉云呆呆的立了片刻,突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她捂着脸,小声哭泣起来。 香兰和彩菊心中又怕又惊,从来没见过主子这般模样。如今的任婉云,像是一夜之间原先的支撑全部倒塌,一败涂地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春风得意。 两个丫头只得上前安慰。也不知哭了多久,任婉云抹了抹眼睛,重新站起身来。她道:“拿纸笔来,我要给垣儿写信。” 沈垣,便是二房长子,任婉云的大儿子,如今在柳州赴任,只待年满任期一到,便该回京在定京为官了。 如果说三房里,沈玥是最值得骄傲的,二房中,沈元柏年幼,沈清到底资质不佳,这个沈垣却是得天独厚。年纪轻轻便考了功名,又做事做的好,就是沈贵在这个儿子面前,也会和蔼几分。 “爹靠不住,总归有哥哥的。”任婉云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沈清,咬牙道:“垣儿最疼爱你这个妹妹,沈妙那个小贱人,这一次,我定要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一辈子!” 香兰连忙小跑着去拿纸笔,任婉云沉了口气,对着身边的彩菊道:“那几个丫头都还在吗?” “四个丫头并桂嬷嬷都在柴房,夫人是想灌了哑药还是直接……” 这几个丫头,自然就是当时目睹了沈清出事的几个丫头。有沈清的丫头艳梅和水碧,沈玥的丫头青鸾和黄莺,还有一个桂嬷嬷。 “沈玥的丫头灌了哑药还给秋水苑,怎么处理陈若秋自己看着办。清儿的那两个丫头……。”任婉云狠狠道:“给我卖到九等窑子里去,要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两个?护主不利,自然是罪无可恕。” 彩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窑子和花楼可不一样,花楼中姑娘可以选择卖艺或者卖身,窑子里的姑娘可全都是做皮肉生意的。而九等窑子又是所有窑子中最下等的一种,身在其中的人,接待的客人全都是最粗鲁的下等人,正因为是卖苦力的下等人,那些人自然称不上怜香惜玉,有些甚至会极为粗暴。而姑娘家一天到晚都不能停的接客,从早到晚,得了的银子也不是自己的,直接交给妈妈。若是哪一天得了花柳病,便连药都没得吃,自己寻一床席子卷了扔出去,活活冻死,饿死,被狗咬死,都是很寻常的事情。 所以,一般卖到九等窑子里的人,要么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错事的下人,要么就是和主人有仇。可艳梅和水碧是自小就跟着沈清身边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知道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奴婢省得了,那桂嬷嬷……。”彩菊试探的问道。桂嬷嬷其实老早就向她们投了诚,所以说起来算是彩云苑的人。 “桂嬷嬷……。”任婉云低头冷笑了一声:“那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倒是不知,如今想来,还得好好会一会桂嬷嬷,毕竟她才是知道全部来龙去脉的人。” …… 废弃的柴房,到处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因着接连几日天都在下雨,地上甚至生了碧色的青苔。若是寻常,倒也显得幽静,不过在黑漆漆的这里,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这间柴房曾经关过无数人,那些人都是沈府犯了错的人,有主子也有奴婢,这些人的下场都不太好,共同处就是在这里关上一阵子,他们就会从此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沈府中,仿佛不曾出现在这世上一样。 此刻柴房中,正发出一些诡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奋力挣扎,而脚踢到了什么东西,还有压抑的叫声。 灯笼被随手放在一边,映照着柴房,昏黄的灯火下,更显得柴房阴气森森。两名身材高大的婆子正分别卡着两名丫鬟的脖子,将手中瓶里的东西拼命往丫鬟的嘴里灌。 两个丫鬟不停地挣扎,可惜瘦小的身材在婆子手里如小鸡似的,而卡住下巴让她们无法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丫鬟终于停止了挣扎,捂着自己的脖子神情痛苦。 “拖出去。”婆子命令身后的小厮,两个小厮进来将两个丫头拖了出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