杷穿了一身大红缎子襦裙跟在母亲的身后出门拜年,到了节度使府内宅花厅门前,就见衣饰华贵、珠光宝气的陈婉迎面走了来热情地招呼着杨夫人,“母亲正在里面待客,夫人快请进。” 然后笑着问枇杷:“玉小姐,前些日子我们开了两次社,都给你下了帖子,怎么不见你赏脸?” 其实自从那年秋天起,枇杷就慢慢与陈婉等官家小姐们很少来往了,一则是她真的很忙,另一则是她越发地觉得与她们无话可谈。所以细算起来自从那次抽了陈禄一顿鞭子后,她们又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若说上次陈婉叫枇杷“胡女”时,枇杷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话,现在她又长大了,更不把陈婉的想法放在心上。但是出于对节度使府的敬重,加上母亲来前的叮咛,枇杷亦笑着上前礼貌地说:“陈小姐,我实在是不擅长诗文,又兼家里事情多才未能成行,给陈小姐赔个不是了。” 杨夫人虽然正与一众官夫人打着招呼,但一直分出心里关注着女儿,现在见女儿态度温和,文雅谦让,也就放了心,毕竟从小就仔细教导着,应付这些场面倒还不错。 陈婉与枇杷同龄,她自然也在成长,母亲一早就告诉她接待各位小姐时,特别要注意玉枇杷,毕竟她的父亲已经是副节度使,而她又与哥哥合力射杀了突厥左贤王,才使得营州解围,对于这样的人,府里应该特别的用心。 于是陈婉将枇杷接了进来后,便如沐春风般地叫下人接了她的昭君帽和披风“花厅烧了地龙,热得很。”一面急忙打量着玉枇杷的衣着。 为了这次宴会,陈婉特别新做了一套绣牡丹花的衣裙,胸前的短襦上一朵硕大的牡丹花鲜艳夺目,下面的裙子上也绣了一朵朵盛开的牡丹,头上坠了红宝石的步摇,衬得她华丽出众。 营州城内不会有人在衣饰上能比过自己! 但是陈婉看到玉枇杷身上绣着几只翩翩起舞的白鹤的襦裙时,就已经不那么自信了。几只白鹤展开双翅,姿态那样的高雅脱俗,更显出玉枇杷高挑的身材,似乎比自己还要引人注目。 玉家明明没有针线上的人,但是杨夫人却实在手巧,她绣出的花样又时常与别人不同,陈婉就是嫉恨也没有办法。她勉强笑着引玉枇杷上前给诸位夫人行礼,没想到就在玉枇杷弯腰的时候,她头上的一抹亮色蓦地吸引住了陈婉的目光。 原来玉枇杷发间的那支金钗正是先前那只哥哥不肯给自己的那支! 总算陈婉顾及今天是府里新年的宴会,没有当时大叫起来,而是依旧礼貌地将玉枇杷送到一群女孩中间,可就在枇杷还没有坐下来的时候,还是低声在她耳边问:“这只金钗怎么会在你的的头上?” “这是陈将军,也就是你哥哥给我的。”枇杷微笑着说:“陈将军还送给我三哥一块玉佩,还有少年营的人,每个都得了好东西。” 陈婉本就是今天所有女孩的中心,而枇杷也非常得大家的关注,所以只这会儿她们身边已经有了不少人,有人听到了,也将目光落到了玉枇杷的头上,“这支钗子可真漂亮!”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实在太奇妙了!” 玉枇杷坦然地摘下钗子向大家笑道:“我娘说这是会拉丝累金工艺的老师傅们做的,天宝年间已经失传了。” “原来你还知道这只金钗的贵重啊,”陈婉的目光中不觉得就带了嫉恨,“那是我们府里最好的一支金钗!” 枇杷虽然并不能分辩出陈婉眼睛中的嫉妒,但是她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快,便拨下钗子送到她面前问:“你要是喜欢就还给你吧。” 我哥哥的东西竟然还要你给我?陈婉看着玉枇杷明丽的一张脸觉得自己被嘲笑了,她哼了一声道:“谁稀罕呢?” 只看了玉枇杷的裙子和金钗,再有她美丽的容貌,陈婉这两天因被母亲说教着对玉枇杷升起的好感又全部消失了,她就是没法喜欢这个胡女!压住心中想上前将玉枇杷头上的金钗抢下来的冲动,陈婉握住自己的手心,理也不再理玉枇杷,转过身去与其他小姐说笑了。 枇杷被晾在一旁,虽然略怔了一下,但她却不会介意这些小事,重新将金钗插好,小心地拎起裙子估计着坐次找了个差不多的案几前坐了下来。 自然有人看出不对来,忙笑着用话将场面圆了过去“玉小姐,到我们这里来,陈小姐还要忙首帮陈夫人待客呢。” 枇杷便与周围的几位小姐们闲聊几句,心思却被案上摆了几样精致的小吃吸引住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