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特地看了看地下,嗯,有影子,这徐枫应该不是鬼魂。 “嗯。”徐枫点点头,“我跳下去,没死,回来了。” 徐枫难以置信,他连忙裹着熊皮大氅走到徐枫跟前,捏胳膊揉腿仔细看,“不可能啊,总得受点伤吧。” “骗你的。”徐枫拨开曹核的手,说道:“我当时真想跳下去试试的,可是转念一想,我若运气不好摔死了,她回来找不到我,被你花言巧语娶走了怎么办?岂不是为人做嫁衣?不成,即使跳,也要再过几年,等我平定倭乱、等你结婚生子、等我那天等的绝望,万念俱灰的时候再跳吧,说不定真能柳暗花明呢。” 细雪夜,笛声残,画舫轻摇秦淮上,看金陵飞雪,一下一整晚。 积小成多,次日清晨,雪止天晴,推窗看去,也是一派银装素裹了,准新娘吴敏早早起来,给外祖母魏国公夫人请安,陪着吃了早饭,才回到自己院里绣嫁妆,其实离婚期不到一月,她的嫁妆早就由针线上的女人们绣好了,亲自动手的物件很少,一来是吴敏不善女红,二来是她嫁的夫婿李鱼家中人口简单——简单到只有他们夫妻两个过小日子,汪福海夫妇为义子李鱼在大仓园附近置办了一座三进的大宅院作为新房,汪氏兄弟还没成婚,没有家室,所以吴敏只需给汪福海夫妇和两个义兄做点绣活作为见面礼,以表心意就行了。 只是临近婚期,心中对未来的生活有憧憬和不安,借着做点绣活平息心情,刚进了房,就看丫鬟媳妇子打开一个大箱子,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入了账本,这是昨晚舅舅徐枫命人抬进来的东西,说是给吴敏的添妆。吴敏待要去见舅舅道谢时,却听说舅舅在外祖母院里吃过晚饭就出门了。 直到吴敏清早去中正院给外祖请安,也没听说舅舅回瞻园,竟是在外头彻夜不归,也不知去了那里,魏国公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连连叹息生了个不孝子。 许是怕触景生情吧,吴敏暗想,初始她也没想到舅舅对沈今竹用情如斯,直到沈今竹坠崖失踪,舅舅疯癫的要跳崖去寻找,她才猛然明白,原来瞻园这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熊孩子,原来是欢喜冤家。 事情过去快三年时,吴敏去鸡鸣寺上香祈福,“偶遇”了李鱼,李鱼从六年前在山坡遇见扮作小沙弥的沈今竹讲起,说起和这位“三哥”的点点滴滴,到最后两人一起回忆起三年前沈今竹坠崖的情景时,吴敏不禁感叹道: “舅舅在崖下寻了三天都不肯离开,还是曹大人把他敲晕了抬走。我真傻,以前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原来两情相悦并不一定是柔情蜜意、你侬我侬,整日吵吵闹闹,刀光剑影也是另一番情愫。” “我三哥就是这种快意恩仇的脾气,吵归吵,闹归闹,过后还是好兄弟。”李鱼撩起眼皮飞快扫了吴敏一眼,说道:“敏儿啊,若我今科秋闱中了解元,你嫁我可好?我李鱼在佛前发誓,此生待你,如同徐枫对我三哥一样好。” “好啊。我如今是罪臣之女。”吴敏在佛前点燃一支蜡烛,说道:“你敢娶,我就敢嫁。” 就这样,李鱼吴敏二人在鸡鸣寺初遇,也在鸡鸣寺结下姻缘。回忆往事,走神的吴敏将绣绷上的蝴蝶都绣变形了,就在这时,外头丫鬟进来说道:“小姐,老夫人来了,要见小姐,说给小姐做些活计,看您喜不喜欢。” 针线刺破绣绷,不知道绣绷有多么疼痛,也懒得知道,知道也会继续刺破,因为绣绷的疼痛和针线无关——就像当年整个靖海侯府对母亲的冷漠无情一样,一次又一次用冷暴力将多愁善感的母亲逼到了生无可恋的地步。 丫鬟嘴里说的老夫人,就是以前的靖海侯夫人,吴敏继母的亲姨母吴氏了。从血缘上来说,这个吴老夫人是吴敏的亲祖母,可是从感情上而言,简直是杀母仇人了。靖海伯被抄家,夺爵,夺金书铁卷,伯爷和世子爷都被充军发配云南烟瘴之地去。太夫人在抄家之日就暴病而亡,这个曾经的伯夫人被赶出御赐的靖海伯府,陈家被抄,老家晋江乡下用来祭祀的祭田和祖屋还在,日子清苦一些罢了,也够吴老夫人颐养天年。 吴老夫人几乎锦衣玉食一辈子了,受不了乡下祖屋清苦的生活,这时候就记起了在金陵瞻园享福的孙子孙女,屡屡写信托人带给吴敏吴讷,在信中哀戚乡下生活艰难,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