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笑道,说道:“大嫂来了,天气冷,待会外头恐怕还要下雪呢,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来叫我过去就是了,劳烦大嫂跑一趟。” 大少奶奶王氏已经快四十了,以前身子很差,隔三差五的病着,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管家大权就在沈韵竹手里,那时沈韵竹看大嫂沉疴已久,以为活不长了,悄悄命人把棺木和孝衣都备好了,冲一冲。可是三年前突然病愈,人也精神了,脸上慢慢有了些肉,渐渐红润起来,休养了一年,身子康健如昨。沈韵竹识相的将管家大权交还给了王氏,安心打理自己的嫁妆、陪伴在祖母沈老太太身边,隐瞒着沈今竹失踪的秘密。 沈韵竹命人上茶,“就用前日刚扫下的梅花上的雪水冲泡。” 王氏笑道:“妹妹客气了,我喝什么都成的,这梅花雪水你不是还要埋在梅树跟下,等到夏天才取出来喝嘛。” 沈韵竹说道:“横竖我整日也无事,等下了大雪再去扫一罐就是了。其实这个雪水雨水什么的,不过是无聊时候的消遣,正经冲茶,还是新鲜的泉水最好。” 姑嫂二人一阵寒暄,自从六年前沈今竹嫁妆莫名失窃一事,这对姑嫂本来就淡淡的关系更加疏离了,王氏生性好强,沈韵竹绵里藏针,表面一团和气,私底下暗斗不断,直到两年前沈韵竹将管家大权交回王氏,不再理会家务,暗斗才慢慢少了些。 王氏抿了一口梅花雪水冲泡的雀舌茶,夸赞了几句,说道:“我以前在闺中的时候,也是好调弄个茶啊、捣了花汁做胭脂、还学人家夏天酿葡萄美酒、冬天酿桃花酒呢,和你一样,有许多的雅趣。后来嫁人生子,整日忙里忙外,操不完的心,也不知瞎忙什么,天就黑了,这一天一天的过去,眨眼就是要做婆婆的人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王氏的长子沈礼斐今年十八岁,是个秀才,去年定下亲事,明年夏天的婚期。沈韵竹笑道:“大嫂何止要做婆婆呢,到了后年,连祖母都做得。” 王氏脸上满是喜气,“今天找你,说的就是这件事,等开了年啊,我就要张罗礼斐的婚事了,千头万绪,忙的狠呢,我想请你帮忙搭把手,家务事挑起一块来,如何?” 沈韵竹笑道:“芳菊侄女十六岁了,是个稳重妥当的好孩子,有她帮大嫂的忙,我这个做姑姑的可以偷清闲了。”沈芳菊是王氏的长女,王氏除了张罗长子礼斐的婚礼,也同时要忙着给芳菊说亲, 挑女婿。 “正是这个理。”王氏说道:“芳菊十六了,留不了几年就要嫁人,家务事一窍不通,嫁妆也不会打理,正好请你这个做姑姑的出山指点一二。我忙着礼斐的婚事,也给芳菊打听好人家,经常顾及不到她,还请你多费心,带一带芳菊——如今快到年根了,人情往来多,你就管着送礼这一块,每日 议事,拟礼单,叫芳菊在一边看着,长些见识如何?” 家中事多,沈韵竹不好躲清闲,她一个和离在家的女子,帮哥嫂分忧也是应该的,何况芳菊这个侄女听话乖巧,沈韵竹也乐意指点她,将来嫁到夫家,也好过日子。 沈韵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单管着送礼一件事,其他的我就不管了——每日还要陪祖母说话散心呢。” 王氏大喜,说道:“我省的,每日顶多费一个时辰,送礼之事,一切循着旧例即可,若无旧例可循,你叫芳菊去问我,不用你操心的。闲事你和芳菊一去陪陪老太太,如今芳菊大了,明年开春就不用上学,要安心在家学点绣活计,唉,你也知道,芳菊这丫头天资是不错,其他的一学就会,就是绣活太差,一碰到针线呀,十个手指头笨得像棒槌似的,这点倒活像她的四姑姑今竹——说道今竹,明年也十六了吧,三年不见,我有些想她了,说起来,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二叔信上有没有提起过她的亲事?” 沈韵竹说道:“这倒没有,或许是今竹的亲哥哥义诺还没定亲,她这个做妹子也不好说亲吧。” 沈家一共三房人家,早就分家了,王氏作为大房的当家主母,不好过问二房的私事,于是将话题扯回去,笑道:“这些孩子的婚事估计都在这几年了,恐怕年年都有喜事,老太太心情一定大好,长命百岁。” 沈韵竹是个豁达之人,听这话也不往心里去,她婚事坎坷,几经波折都没成正果,但并没成怨天怨地的怨妇,或者脾气古怪的老姑子,她没得到幸福,但也衷心希望家里人能婚姻美满。只是王氏无意提到了沈今竹的婚事,沈韵竹心中顿生了愁云:越来越难掩人耳目了,这如何是好? 隔着一座朱雀桥并几条街的大功坊瞻园,因半个月后就要过年了,瞻园大小院落、路上廊下,均挂起大红灯笼,下午天还没黑呢,瞻园就早早点燃了灯笼,映衬着人们红光满面,平添了几分喜气。 而瞻园当家主母魏国公夫人的中正院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