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说道,毕竟儿媳妇也在这里,总要给儿子面子的。魏国公夫人见母子和好,夫婿有台阶可下,暗自松了一口气,为岔开话题,说道:“母亲,此事四弟和四悌妇还不知道,要不要——” “不要。”太夫人的话里没有温度,说道:“谁都不要说,连栋儿(魏国公嫡长子)也不要告诉,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今竹还在绑匪手里,绑匪在信中只是说拿金钗父女交换,万一他们改变主意,要金书铁卷——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魏国公夫妇对视一眼: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吧。一边是一家老小的富贵和性命,一边是不怎么熟悉的表小姐,这不是鱼和熊掌的选择,而是一座金山和一粒尘埃的抉择。万一今竹出事,想法子以后慢慢补偿沈家和沈佩兰便是。 正思忖着,外头宋校尉如幽灵般走过来,面色凝重,低声道:“太夫人,国公爷,国公夫人,金书铁卷恐怕有了不测。” 三人手脚都不由得一颤,听宋校尉所言,他奉命一边带人查抄凤鸣院,一边派人去库里寻找七十年前重建凤鸣院时匠人画的庭院和房子的图纸,以方便寻找房屋可能有的夹层和密室,说不定那被逐出家门的世子就将金书铁卷藏在里头了。 查抄凤鸣院的亲兵一无所获,但是寻图纸的人回话,却让宋校尉心里一沉:守库房的老婆子受不住刑老实交代了,原来就在一个月多月前,沈佩兰命人重新修缮凤鸣院时,一个人以沈佩兰要借用的名义,将图纸全部拿走,再也没有还回来。 太夫人问道:“是谁?” 宋校尉始终都没抬头,说道:“是四夫人的一等大丫鬟玉钗,属下亲自带人去四夫人院里抓玉钗,却扑了个空。福嬷嬷回忆说这玉钗昨夜并不当值,以为她在后排廊坊的房间里休息,属下看她的被褥蚊帐都已经放下,有睡过的痕迹。凤鸣院的图纸、还有金银细软都没有了。二门看门的婆子,守着外头角门的小厮都说没见过玉钗,早上只有厨房采买的出去过,可能就是在黎明时混进厨房采买的骡车里逃走了。” “人和东西都不见了?”魏国公夫人问道:“那这金书铁券到底还在不在凤鸣院?” 宋校尉说道:“属下不知。按照常理推断,如果玉钗早就找到了金书铁卷,就不会继续联合金钗里应外合扮鬼吓表小姐,也不会匆忙逃走时还不忘带过凤鸣院图纸。可是兵不厌诈,或许这玉钗上述举动只是为了掩盖她已经找到金书铁卷的事实,不过是疑兵之计罢了。” “不。”太夫人听了,缓缓摇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世子余孽的手下起了私心,这玉钗私藏了金书铁卷,为瞒着同伙,就配合的演一出装神弄鬼的戏罢了。” “只要抓住玉钗,才能得到真相。”宋校尉说道:“属下已经命人写了玉钗的体貌特征,还画了画像,分发下去寻找。四夫人院里和凤鸣院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圈禁软禁起来了,逐个盘问,若有可疑人等,交由属下亲自审问。” 魏国公说道:“你办事我放心的,赶紧吩咐下去。” 宋校尉说道:“那表小姐一事——这玉钗若真是太夫人所料,起了私心盗走金书铁卷,恐怕不会管金钗一家人的死活,如此一来,这两个案子不能并案调查,表小姐和玉钗都要暗中查访,恐怕人手不太够,分【身乏术。” 魏国公夫人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当然以金书铁卷的安危为主。” 宋校尉看着地面青砖的刻纹,说道:“属下明白,只是四夫人若要追问表小姐下落,还请国公夫人帮忙圆一圆,周旋一下。属下担心四夫人若觉察到不对,情急之中会搞乱了计划。” 太夫人在宝座上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四儿媳妇是徐家人,即使明白了真相,她也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是一个外侄女重要,还是她亲儿子、淑妃娘娘重要,她是个聪明人,能掂量的出来。” 魏国公夫人迟疑道:“倘若——” “没有什么倘若。”太夫人打断道:“事关我们这一支的生死存亡,沈氏若执迷不悟,她就不配做我徐家的儿媳妇。” 金陵城北,太子湖。 天早已大亮了,阳光将湖面的水汽和雾气驱除,宽广的湖面一览无余,只是湖边芦苇丛生,这芦苇足足有一个人多高,密密麻麻如城墙般围了太子湖一圈,燕雀水鸟的巢便在这芦苇丛中,这密实的芦苇荡隐藏着一座低矮的茅屋,茅屋全部就地取材用芦苇编织的芦席盖成,只留两扇窗户透气。 一个光头黑瘦的小和尚趴在窗台上,新剃的头皮铮亮发青,托腮看着芦苇荡。 圆慧洪亮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想跑出去?” 小和尚猛摇着头说道:“没有,我不想跑,这地方没来过,荒郊野外的,往哪里跑?小心迷路被狼叼了去。横竖我祖母很快就把银子给你们,你们会把我送回去的对吧?你们不用送我到家门口,扔在秦淮河上的朱雀桥就成。我自己走回去。” 圆慧问道:“那你还趴在窗户上看什么?” 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