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络疼的呲牙咧嘴,心想若不是看在你苦苦为我求情的份上,我早就一脚踢出去了!缨络狠狠说道:“你——笨手笨脚的,幸亏有自知之明,推脱不去贴身服侍表小姐,就冲着你这愚笨的劲头,不是去伺候小姐,小姐反过来伺候你倒轻松些。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福嬷嬷带来的膏药抹上啊!” 缨络又气又疼,拳头直捶着床板,趴着确实舒服多了,但是她的右脸被流苏打了一耳光,为了演的真切,流苏是真打,她也是真豁出去挨了一下,此刻五指山红肿成火焰山,不能压着,所以她趴着也只能把左脸压在下面,时间长了,颈脖甚是酸疼,却又不能换脸,很难受。 此时菜籽儿已经将药膏在缨络臀上厚厚的抹了一层,汤药也凉下来了,服侍着缨络喝下,帮着她往左边侧躺,又在她颈部加了一个软枕,福嬷嬷的膏药一抹上,就像敷着冰块似的,凉飕飕的,那股火辣辣的疼被渐渐熄灭了,果然是有奇效。 闹腾了大半夜,缨络侧躺在床上,很是困倦,却被疼痛一次次赶走睡眠,只得闭着眼哼哼唧唧养神,安慰自己说,四天连升两级,从三等丫鬟到了一等大丫鬟,有什么不值得?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苦肉计。再疼再苦,也比回到那个猪圈般的家,给哥哥弟弟做牛马强。唉,我倒是不怕苦,可是如今身子带着伤,轻易出门不得,如何完成小姐的重托? 睡在竹榻上值夜的菜籽儿听了,还以为缨络疼的哭呢,叹道:“缨络姐姐,换成是我,我就做不到你这样的,我怕疼、怕苦、又笨,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今日这事就是教训,伺候小姐虽然风光,但是我肯定做不好,做不好呢,还不如不做,不做就不会出错,不会出错就连累不了我娘。我娘在大厨房辛苦那么多年才当上一个管事呢,虽辛苦些,但也小有成就,都叫声柳嫂子,再过十年,我大了,出嫁了,就把她接回去养老,起码图个安宁。” “我好好跟着花婆子学手艺,老老实实和花草打交道,我施肥浇水修剪花枝,这花草就长的好,开的花多又漂亮,不会辜负我的勤劳和照料;而人心太复杂了,我不懂,估计被人算计到死都死不瞑目,何必挤进正院争强好胜得表小姐喜欢呢?至少花草不会算计人对不对?花婆婆虽然累些苦些,至少能活着不是,只要活着,我就能陪着母亲,给她养老。我若是走了,谁养她?估摸我刚走,她就跟着去了。” 缨络几乎被菜籽儿说服了,但她想了想,说道:“不是谁都天生会算计、会察言观色、这好比戏水,你不跳进水里头,啥时候能会游水?再说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以为只莳花弄草就能躲过一切是非?不妨告诉你,只要有人,有利益冲突,就有是非,就有算计。我以前在大厨房打杂,那专门剥葱蒜的都能和劈柴的成了仇人,非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来。” “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我自贬或者看不起人——这地方越是穷、越是地位低的地方,就越多丑恶的嘴脸,强的欺负弱的,弱的欺负更弱的,更弱的被欺负的心理扭曲了,就去踩最弱的,最弱的毫无反抗之力,整日愁苦,就回去拿妻子孩子出气,这妻子受了气,三从四德嘛,从不敢和丈夫抗争,怕人骂不贤惠,就拿干脆孩子撒气,人都重男轻女,怕儿子将来不养老,不敢十分打儿子,绝大部分的怨气都撒在女儿身上。所以穷人家的女儿是最倒霉的,在家里做牛马,长大了被胡乱打发嫁了,当然也是穷人,这女儿呢,多半会重复母亲的人生。” 菜籽儿听了,忙辩解道:“才不是呢,我母亲对我就很好。那穷人家的女儿从小被打骂忽视,肯定是伤心的。她自己有了女儿,怎么可能像她母亲当年那样也虐待自己的亲骨肉?若是我,我会发誓保护好女儿,加倍对她好。” 缨络冷冷道:“你家里世代在内宅大厨房做管事,算是过的不错的,没见过外头真正的穷人。柳嫂子是个好人,又只得了你一个,她当然会好好保护你,不让那些恶心事被你听见。那穷人家的女儿不重复母亲的人生又如何?她周围的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啊,都是这么对待女儿的啊,她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一辈子都困在穷窝里,过着病态的生活,就觉得这病态是对的,那正常喜欢儿女,对女儿好的人反而可笑可怕了。表小姐经常看的一本书叫做《山海经》,那里头有个独眼国,国家里全部是独眼,若来个有一双眼睛的人,是不是就成了异类,是不是要被排挤?就算是为了你的子孙后代,也要好好努力打拼,不要让他们堕落到与那些穷人为伍的地步,否则,你的女儿孙女就要重复我刚才说的人生啦。” 菜籽儿觉得缨络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太残酷了。 缨络说道:“远的你不信,我就说近的。拿大厨房举例子吧,我初去大厨房,初来乍到,又没有后台背景,哼哼,有后台的人谁会去大厨房打杂?那些劈柴的、杀鱼片肉的、剥葱蒜去皮的、灶膛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