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个屁!人家白家是正经书香门第,才不会贪儿媳妇嫁妆,士可杀不可辱!” “一根簪子不曲膝,十块金砖头点地,守着金山那里有不动心的。” “放屁,你这个专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的吴花子,无情无廉耻,尽想些鸡鸣狗盗的事。” “你这绿豆汤快放嗖了吧。” “客官,天气热就是这个味,想要凉快的,您出十个好钱买两勺冰沙加上。” “怎么还没打起来?家里的粥要煮糊了。” 祝媒婆甩着帕子,撵苍蝇似的说道:“去去去!看什么看?今天看笑话明天你就变笑话。” 白夫人守寡大半辈子,最在乎名声,如今被人无端说是贼,气得一佛升天,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哭叫道:“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来瞧瞧这暴发户嘴脸,欺负我寡妇失业,赶尽杀绝啊!” 祝媒婆忙上去说合道:“管嬷嬷,你看这天色已晚,白家拖着一堆箱笼,老的老,病的病,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是不是?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白沈两家毕竟做过三天亲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呐,这箱笼就不用搜了吧。” “你这老货!当初沈家也没少给你谢媒银子,你怎么拉偏架,只帮白家说话。”管嬷嬷大声道:“我们家小姐若非是被逼上了绝路,忍无可忍,怎么会成亲三日就和离,白家把我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当丫鬟使,谋夺嫁妆,凡看上眼的好东西,就只顾往自己房里拖,稍有微言,就说媳妇不孝,躺在床上装心口疼。大家说说,我能放心让白家就这么走了?” 白夫人气的跳脚:“你这刁奴胡言乱语!我们白家世代书香,如何你是说的那番眼皮子浅的?!那些破烂家伙是你家千金大小姐巴巴的送上门去,哼,你是老婆子割了干瘪的胸送给我下酒——你舍不得肉痛,我还嫌恶心哩!” 白夫人这话杀伤力极强,围观群众恨不得喝彩鼓掌,目光全集中在管嬷嬷身上,看她怎么应对。 管嬷嬷笑道:“看看看看,张口闭口说自己书香门第多么清贵,不屑和我这个奴婢起口舌之争,真动起嘴皮子来,真是刀刀见血,句句伤人啊!我们家小姐从小《女戒》《女四书》的读着,只晓得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被这个恶婆婆言语挤兑的不敢吭声。所以说啊,这世道,人善被人欺,白家真是好算计,作威作福了三天,今天被扫地出门又开始装可怜,你要是真没拿东西,就把箱笼打开啊!难道偷东西的没事,反而是我们被偷的苦主有罪了?” 白夫人继续开展苦情攻势:“我一寡妇人家从苏州老家搬到南京,这箱笼里有白家三代人的牌位,扰人先灵,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管嬷嬷驳道:“有这不贤不孝的后人,且看你家祖先先会劈死谁!” 两人唇枪舌战,各不退让,祝媒婆劝了这个劝那个,按起葫芦浮起瓢,少不得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媒婆的错,认错了缘、牵错了线,该打该打!” 言罢,祝媒婆下了狠手自己扇自己耳刮子,强忍着疼继续说道:“水田地里种麦子,田是好田,种子是好种子,是我糊涂种错了地方。如今两家已经和离,男可以再娶,女也能再嫁,你们两家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下次不收谢媒钱!” 管妈妈和白夫人难得默契的一起转移炮火道: “做你的千秋大梦去,什么做媒,倒霉还差不多。” “误了我儿的婚事,下次若还找你牵线,我白家改姓叫黑家。” 祝媒婆陪着小心说道:“两位说的对,天下媒人何其多,少我一个不少,以后另觅良人,另娶淑女,冤家宜解不宜结,亲家做不成,也不要做仇家。真正亲家成仇家,我以后还怎么吃说媒这碗饭?今天白家收拾箱笼我也在场,我这个媒人今日打个保票,确实没有误拿什么东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祝媒婆豁出去把火引到自己身上,烧成灰烬,沈白两家怕落下个不依不挠的名声,没有再斗口舌。 管嬷嬷说道:“祝媒婆打了这么大的保票,可别被风闪了舌头,诸位街坊领居、还有北城兵马司的兵爷们都听见了,万一出了岔子,我可是要找你赔的。” 祝媒婆胸脯拍的震天响,“白家在苏州也是能说出名头的书香世家,这我还是信的过。” 一场热闹告于段落,围观群众意犹未尽,北城兵马司的兵爷们说人多堵路,驱散了大部分人群,还顺便捉住了一个乘乱摸人钱袋的小贼。 管嬷嬷命人卸了门槛,放白家的骡车出去,白夫人刚踏出院门,管嬷嬷立刻吩咐道:“来人啦,打水擦地,去去晦气。”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