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是在东大街上,州府里的两个官差正押解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瘦的像一副骨头架子一样,囚衣套在身上貌似灌着风,脸上还有鸡蛋液粘着烂菜叶,只是那柳叶眉,张木总觉得熟悉,在哪里见过一样? 一张骄矜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与眼前的重叠,嗬!竟然是杨氏! 张木看着眼前瘦骨嶙峋似的妇人,一时有些不敢相信,也就个把月的时间,那般丰润的贵妇人,竟然薄弱的像这风再大一点就要飘起来似的。 “贱婢!回去好好干~你的营生!” “呸,勾栏里出来的,天生骨头媚,勾搭别人的夫君不说,还养着小倌!” “这等妇人,也就吴家老爷受用得起哦!” “砸死她!砸死她!” …… 不知道是臭鸡蛋还是馊水,杨氏觉得她的眼睛里又被溅了一点黏糊糊的东西,不觉流出泪来,想从人群中找到那一双儿女的身影,可是或许是人太多了,她一直没有看到。 杨氏也不知道自己的祖籍是哪里,只记得家里似有好几个姐姐和弟弟,她六岁的时候爹娘带她去镇上,后来她便在人贩子手里辗转了两年,挨冻受饿不说,时常要被人贩子抽打,她年纪小,并没有脏手蹭到她身上,那些住一间屋子的姐姐身上时常青青紫紫的,起初并不懂,在人贩子手里待久了,自然也就懂了。 八岁的时候,云州一家茶商把她买了去,和几个年岁差不多的姑娘关在一间郊外的院子里,每日里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的□□着,十三岁的时候,她便已经是纤腰一束的美娇娘了,拿手的是柔旋舞和琵琶,茶商每次待客的时候,都会让她上去跳一阕或弹几曲,时常有客人言语间流露想带走她的意思,只是茶商一直没舍得出手,她一度以为茶商是看上自己了,直到吴远生的到来。 莲子胡同的姜姓男子,是茶商家二掌柜的儿子,小时候常往郊外的院子里给她们送东西,二十多年前眉目清秀的小郎君就那样一日复一日地留在了她心间,庄上管得再严,也是和二掌柜家的小子没有干系的,十五岁的时候,他们便尝了禁果,只是,他们都知道,要是主子知道了,怕是都没有活路的,所以,当看到主子对吴远生百般讨好的媚态以后,一个想法就乍现在她的脑子里。 她成功了,吴远生进了她的芙蓉帐,那个她和姜哥哥恩爱百回的地方。 她跟着吴远生从云州来到了台州,那个端庄娴雅的美妇人,睁着一双亮如星子的美瞳惊讶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不信、愤怒和悲伤。那一瞬间,她心头竟有了丝快意!她觉到她碾压了一个贵不可攀的大家小姐,一个豪门太太!她听见自己说:“夫君,妾身腰有些酸软!” 凭什么同样是女子,郑氏就是台州赫赫有名的大家小姐,而她则是云州一个给男人弹唱助兴的瘦马,命运竟然让她们遇到了同一个男人,住在了同一个屋檐下,这一次,她杨杏可不得好好碾压这台州城曾百家求娶的贵妇人! 每次看着郑氏绝望的眼神,凄惶的眼神,死水无波的眼神,她就没来由的有一阵快意!直觉得遍体舒畅,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抚摸了一样! “娘!娘!” “沅儿,沅儿!”杨氏猛地抬起了头,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美丽聪慧的女儿! “娘,娘,你要去哪?你们要带我娘去哪?”吴芷沅疯狂地喊道。 杨氏直觉得被针刺了眼,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乞丐,是谁?愣愣地张着嘴! “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沅儿,真的是你,你怎么成这样了,你怎么不回家?你哥哥呢?” “娘,家被抄了,哥哥也进了牢,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她让哥哥不要轻取妄动,可是哥哥竟然还是给张氏下毒,她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了几天,客栈酒馆的老板一看到她,都忙赶乞丐似的赶她走,她也不敢一个人随便走,只好去莲子胡同找姜叔叔,可是那里竟然没有了人!他竟然走了! “别耽误,走,走!”从这里去云州得一日的路程,这般耽误下去,到了天黑驿馆都不好进,衙役们不耐烦地催道:“别装可怜了,你逼死郑家小姐的时候,怎么不手软一点,你两这般母子情深,怎么不想想吴家少爷小小年纪就会没了母亲,你卖他的时候,就该想想今天!” 说着,便大力推着杨氏走,杨氏一边踉跄着往前走,一边对女儿喊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