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位置,堂上还是一片寂静,也无人说句场面话,宫重神色淡淡,眼底却有些失望,慢慢地道:“老大不过才不在一次,竟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到底是没有承天之福,罢了吧...”他转向宫留玉:“老九,换你来。” 宫留善脸色微变,他志向可不仅仅是当个王爷以后混个封地,可皇上偏偏却说他没有承天之福,这不是明摆着说他难以继任正统? 宫留玉也不看他,躬身谢了恩,上前接酒,从从容容地一口饮下,宫重面色这才好看了些,微微点头,露出丝笑来:“你能承天之幸,到底是个有福气的。” 宫留玉躬身道:“都是托了父皇的福。” 宫重点点头,又把剩下的祭酒大羹随意分发下去,今天冬至宴堪称跌宕起伏,好容易这最后一环结束,所有人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一等礼官宣布宴席结束,立刻就逃也似的离了去。 杜薇默默地跟在宫留玉的身后,手里捧着早就凉了的手炉,忽然宫留玉一个转身,低头看她,懒洋洋地问道:“那身毒国宝镜,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薇当然不能说是前世知道的,只能慢慢地道:“小时候听过这么一个传闻,今日忽的想了起来。” 宫留玉长长地‘唔’了声,两人又默默无言了一段,他却还是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杜薇想了想,问道:“我看端贵妃娘娘倒好似很看顾殿下,这是为甚?” 宫留玉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怔了下嗤道:“她膝下无子,自然得给日后找个依托。”他微低了头,看着她灯影下格外阴郁沉寂的轮廓:“你不想问问我,那酒盏为何和你带去的不一样?” 杜薇道:“这也没甚难猜的,殿下防着我,却又要试探我,便准备了两个杯盏,交给我的那个不论是否做了手脚,左右都不会给六殿下用,后来那只准备的才是真正要用来算计九殿下的,您本就不信我,只是要试探我会不会老实地把那只酒盏递出去,我这个关节如何运作根本没的妨碍,至于九殿下用的那只酒盏,您怕是早就备下了。”她说完对着宫留玉屈膝行了一礼:“殿下高谋。” 宫留玉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冷下脸道:“试探你便是还想抬举你,旁的人我用得着费这个心思?” 杜薇‘恩’了声没说话,倒也瞧不出是心绪如何,只是垂着头不言语。 此时天上洋洋洒洒飘了些雪花,地上薄薄的积了层雪,宫里路滑,杜薇走在他前面,撑起一盏琉璃风灯,她呵出团团白气扑在灯上,很快结出细小剔透的水珠。 宫留玉看她伸出来握灯的手冻的通红,皱眉吐了口气,抬手解下自己的短斗篷给她裹上。 杜薇觉着肩头一暖,带着体温的斗篷就把她团团裹紧,这斗篷宫留玉穿着是短斗篷,她穿着却嫌长,他手臂从身后把人环住,手指灵巧地把组缨系紧。 杜薇一转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游廊那头远远传来一声高呼,带着些喜意:“可是九殿下?” ☆、第46章 杜薇听这声音心里一惊,忙抬眼看了看,就见一个一身盘领右衽绯袍,补子上绣着麒麟的中年男子满面笑容迎面走来,那男子面貌端正,棱角分明,看着威严正气,她心里却急跳了几下,脚下却不急不慢地往后挪了几步,躬身退到宫留玉身后。 宫留玉看了几眼,也淡笑着上前道:“原来是李国公,我记得你这些年是呆在江南道上任职,如今这是卸任了?” 李国公姓李名威,乃是皇上亲封的成国公,他听宫留玉认出自己,连忙笑道:“九殿下说笑了,只是年底述职而已,年后还要回去的。” 本来他相貌偏端正刚毅,但仔细看去,他面容上却凝着一股积郁之气,看人说话时都是满脸的忧郁,好似常年满腹心事。其实他这么忧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六七年前去了江南道上任职,江南地方富庶,瞧着也是个好差事,可是却没想到江南那地方虽有钱,但也因此滋生了不少糜烂,上下勾连,盘根错节,他又不是个有手腕的,这么多年了也无甚作为,他也不是没托人打点过,可信挪来挪去都离不开江南那边,如此郁郁不得志了好几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