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留玉见她神色迷惘了片刻,很快又回了神:“您既然敢说出这话来,那必然是有了十成的把握,我配合着就是了。” 宫留玉满意点头,转身走了。其实想杀徐凊儿不必费这么大的周章,他就是想知道杜薇会怎么做,如今看来,倒是找对了人。 杜薇站在原地绕了会儿,这才收起一肚子心思提着水桶去了。 秋日里的事情繁杂且多,无端惹出人愁绪来,先是徐年开因为当初督造不力,导致皇陵渗水,被罢官抄家,这是天大的罪过,就连徐府大房都不愿意出手相救。 再是徐凊儿身上红肿溃烂一直不见好,每日先是疼再是痒,她渐渐觉察出不对来了,但一离那膏药就更加难受,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使着。她全身烂的都见不成人,整日只缩在内寝里,除了绿环,谁都不让进去。 如今秾华院因着长久地无人打扫,早早地就显出了凋敝,上下人心早就散了,只恨徐凊儿如今占了个主子的名头,让他们连奔个好前程也不能够,只能一日又一日地苦熬着。 杜薇好容易得了清净,就借着领份例的名头去了尚功局,近来无甚重大节日,但过几日就是瑞贵妃的生日,皇上和瑞贵妃相伴多年,如今虽不常在一处,但皇上对这日子也看得甚重,早早地就发下话来,要赶制瑞贵妃那日穿的吉服,尚功局一早就忙活了起来,就连尚功都特地亲自来督造,可惜做了好几套都给打了回来,不是嫌太艳就是嫌太俗,连带着尚功都跟着挨了不少斥责,镇日的着急上火。 杜薇手里拎着领来的份例,走到针工房的门口,就听临窗的两个绣娘抱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不知什么纹样才能入得了瑞贵妃她老人家的眼。” 另个撇嘴道:“谁知道呢?牡丹不爱,凤凰不爱,朱雀不爱,红的不爱,金的不爱,凤穿牡丹嫌太俗,兰草临溪又嫌太素,前后绣了有五六种纹样了,次次都说不好看,眼看着就要到寿辰了,这不是与咱们为难吗?” 头先那个正要符合,就听后面一道威严冷淡的声音传来:“敢背后议论主子,你们两个的命不想要了?” ☆、第26章 退路 两个正在闲聊的绣娘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瑟瑟地弯下腰来,惶恐道:“尚功...”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杜薇见要见的人终于出来了,便提了包袱走进去,崔尚功本想对着两人教训一二,冷不丁见个宫女走进来,先是皱了皱眉,然后才道:“你是哪个宫的?好没有规矩。” 杜薇福身行礼,然后摊开包裹道:“我家美人新得了几匹上好的素纱罗绢,想给上面绣个时兴的花样儿,偏偏针线用完了,正好这个月的份例没领,便遣了我来领针线。” 崔尚功听了这话,先是皱眉,然后把目光落到她绣好一半的花样儿上,略带了些惊喜道:“好手艺,这是你们主子宫里谁绣的?” 杜薇蹲身道:“是奴婢。” 崔尚功想了想,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杜薇道:“回尚功的话,是徐美人院里的。” 崔尚功听了徐凊儿的名号,先带出几分不屑来,然后赞道:“我看你绣法极好,倒有些像先皇后的手法,配色也颇有意境,层层叠叠的,到好似能见了那景儿似的。” 杜薇低头自谦了几句,崔尚功见她毫无张扬之色,又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素罗,生了几分喜爱的心思,想着最近自己忙端贵妃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索性疾病乱投医道:“我看你年龄虽小,对针绣倒颇有造诣,你说说,要想颜色不能太淡,也不能太艳,不失庄重却又不能太过活泼,这该怎么做啊?” 针工房里二十几个绣娘这些天都围着这么一个衣服打转,早就腻烦了,见有热闹看,便纷纷撂下手中的活儿扭头来看。 杜薇心里早有定数,却故意思索了一会儿,才反问道:“约莫是什么岁数的人呢?男子还是女子?” 崔尚功想了想,答道:“四十上下,是女子。” 杜薇答道:“可用夜紫色,松烟绿和深蓝打底。” 崔尚功失望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子,也不过如此,紫色太暗,绿色太素,蓝色太简,这三个颜色早就被否了。”她抬手摆了摆:“罢了,你领了针线便走吧。” 杜薇摇了摇头道:“奴婢只说用这三个颜色打底,还没说怎么配色。”顿了顿,她看了眼四周的绣架,继续道:“绿色线可以继续劈细,揉进一股金银线进去,不就不素了吗?紫色线配着松花色,蓝色配藕荷色,这样既不简单,也不会太过艳俗。” 崔尚功既然能做到六尚之一,自然是颇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