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言谈举止都透着稳重端庄,是典型的大家闺秀。随和亲切,有长姐风范,我心里踏实不少:“大表姐客气了,我女红差得很,根本上不了台面。诗书也不曾学过什么,将来少不得要大表姐多费心教一教。” 姨母又引荐了二表姐梅姿、三表妹梅敏,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然二人气质却不同。梅姿高挑、纤细,丹凤眼妩媚且高傲;梅敏姿色差些,双眸却很是晶亮。 互相见过礼,落座叙话,我才知这姐姐妹妹的排行是如何来的。大表姐梅蓉今年十七岁,二表哥梅莘十六,梅姿与我同龄今年及笄,却长我两个月,梅敏今年十四,梅捷十二。后三位都是大老爷的小妾所生,只有大表哥梅荼已经二十多岁,是大夫人亲生。 大家在一起吃过了午饭,也算一般熟了。午后,姨母命人给我安排住处,大表姐推荐了她容得院旁边的一处闲院,叫做“依人居”的,笑说:让小鸟依人的依依去住岂不贴切。 其实我本对这“小鸟依人”四个字最不服气,然我知道大表姐没有坏心,也就不好反驳她。暗想自己本就寄人篱下,住依人居也罢了。二表哥的院落极大,下人又多,就没有给柳韧安排别处,只叫他住到梅莘那里。和他一起去太学读书,这倒是让我很高兴的一件事,京城之中的太学里都是达官显贵之子才能去的,那里有最博学的翰林院大学士教书。 姨母把她身边一个懂事的大丫头翠叶赏了我,又照大表姐她们的例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婆子来依人居当差。 我虽号称前知府千金,然而只有我和弟弟知道爹爹是史上第一穷酸知府,家里只有收留的难民杨伯夫妇扫院子看门,他们的孙女给娘当了小丫头。我和弟弟都没有下人伺候的,恩,也不能这么说,洗头、洗衣之类的活一般都由我做,我也算弟弟的半个下人。 虽不习惯,也只能领人谢恩,入乡随俗嘛,进了人家的门就听人家安排吧。 转眼年关已近,梅家有皇上赏赐的良田千顷,到年底都来交租子,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稻米都被搬进府库,我偷眼瞧着才知道做大地主的好处。难怪梅家平日里奢侈浪费,原来都是因家底厚啊。 正月里最是好玩,宫里的梅贵妃不断赏赐奇珍异宝下来,蓉姐姐就会把她那一份分给我些,二表哥也会分给柳韧些。我们都沉浸在兴奋中,对很多新奇的事也逐渐习以为常。 只是最难让我适应的还是大聚餐时,十几个人吃二百多道菜的阵容,也忒浪费了,难怪人家大诗人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偏偏正月里每顿饭都要一大家子一起吃,我悄悄算了算,大概一个月的吃喝花费就要几百两银子吧,相当于爹爹几年的俸禄。 三月初三上巳节,在这个民风尚算开放的小唐,是青年男女心目中最神圣而值得向往的节日。 清晨以香花沐浴,穿上最漂亮的衣裙,轻施薄粉,挽起高髻,看看头上太素静,便插上母亲送我的及笄之礼,那一只碧玉簪。 爱美是每个女孩的心性,我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父母尚在边陲受难,我也无心去寻个什么情郎来,就穿上一件素净的白衣,有暗花云锦底纹的,这还是初进梅府时,大夫人特意命绣坊做的,也算是我最好的几件衣裳之一了。 这样既表明了自己无心争春,又不会丢了梅家的面子。 出了依人居,我便带着翠叶到大表姐的容得院去,刚到门口就见她带着惜雅出来,见了我快走两步笑道:“依依,你也太素静了些,随我来吧。” 不由分说,便拉着我的手进了她的闺房,打开满满的妆盒:“喏,这些随便你挑。” “蓉姐姐对我最好了,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我用。只是,我不想太招摇了。”梅蓉最理解我的心思,也没多说,只拿出一只翠绿镶有碎宝石的花钿别在我的发间。 我抬眼看向镜中,轻飕的柳枝形状飘逸喜人,宝石晶亮映得明眸更加灿烂。 “你看,这样既不张扬,又不简陋,刚好衬托依依出尘脱俗之美。”蓉姐姐笑的很真诚。 我也笑了:“蓉姐姐,我今儿若是能钓来一条大鱼,定要分一半给你吃。” “坏丫头,今儿是什么日子,能乱分东西吗?出去后可别胡言乱语,以你的姿容说不定哪位世家公子上了心,以后不就有依靠了?”梅蓉拉起我的手去二道门处和大家汇合,放眼望去,一片花花绿绿的美人出行图。都是精心装扮过的,一个个美的不可方物。 其实我也不是全然没有钓个金龟婿的打算,只是古人讲究门当户对,以我罪臣之女的身份,哪个能看得上呢? 梅捷开心的迎过来:“还是大姐和依依姐姐最漂亮。” 蓉姐姐的端庄高雅之美确实无人能及,至于我么,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是装淑女而已,实际上偶是半个女土匪呀。 “故作清雅未必就是真性情。”白莹雪扫了我一眼就转过身去。 我不明白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