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树枝, 剩下的是些落叶泥土, 放人躺上去并不会舒服, 这样垫一下就会好上许多。只是等天亮了, 免不得要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 楚晏抱了紧那罗许久, 手臂都已经有些麻木,却是此时才发觉。他忍着那酸麻之感将紧那罗好好放下,又长出了一口气,低声道:“为什么来迟一步……” 他们赶路已经赶得很急……却还是慢了。若是在血刀门时,能早些发现萨那迦有异心,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话虽如此,谁又能看出萨那迦竟然与血刀门和毒神宗有牵扯……他又从未提防过萨那迦,这个父亲的好兄弟,穆尼的好爸爸。 “晏晏……”柳静水伸手过来将他搂紧,“事已至此,懊悔无用。再说,萨那迦在教中做了那么久长老,你与伯父都信任于他,又怎么能想到……” 楚晏抬头望向天空中稀疏的几颗星子,慢慢道:“现在想想,若我是萨那迦,想要扳倒爸爸,此来中原,还真是一个绝佳的好时机……爸爸不过带了几百名教众,其中还有许多是萨那迦的下属。若在西域动手,浣火宫数千名教众听命于爸爸,他必然失败,可若是在中原……他的手下,再加上毒神宗与血刀门,爸爸就算神功大成,有以一当千之力,也会被逼得灯尽油枯。” 他一停,接着咬紧了牙:“便是爸爸当初没让他同行,他也必然会跟来,等着暗中下手……爸爸和我却从未怀疑过他,他为什么要这样……” 被一直信任的人毫无预兆地背叛,楚晏心绪难平,声音都在发抖。柳静水眼神一动,将他好生搂在怀里,欲要借此让他能平复些,而后叹息道:“争权夺利……自古而然。别太难过了。” 楚晏轻轻抚摸着手中令牌,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少爷。”楚晏沉默之后,又小声说了一句,接着抬头望向柳静水含了一丝星光的双眸,认真道,“我知道,这世上会有人为权为利,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我一直觉得,那都是别人,他们心中没有对神明的敬畏,不知自己所作所为皆会受到神的审判,才会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待明了神教义理,便能够醒悟,放下那些罪恶之事,约束己身,得到神的垂怜,通往光明来世。爸爸一直说,身为神选中的人,要以解救众生为己任,传授光明法门,让世间人人都能知晓光明之理。” 柳静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楚晏的意思,是想要传教天下,让人人都跟随大光明神的指引……教众传教,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救世,可在不信神的人眼里,不过就是拉拢人入教壮大势力罢了…… 楚晏信奉大光明神,柳静水敬他爱他,自然也尊重他这一信仰,从来没打算过对此多话,虽然已经把这冠冕堂皇的话语腹诽心谤了几句,面上却也没说什么。 楚晏声音忽而变得冷了下去:“神教之中,皆是大光明神的信徒,对神无比虔诚,怎么可能会做这些足以让神震怒降罚的事。萨那迦……他要杀我,要杀爸爸,便是连穆尼也不管了……他这样做,一定会受到神的惩罚!” 站在暗处的穆尼闻言心中触动,痛得直如万箭攒心。是啊,他根本不管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是死是活,之前攻来的人未曾对自己手下留情,那便是连自己也是没打算放过的…… 穆尼实在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却还是没能出声。 楚晏似是察觉到他情绪变动,朝他的方向担忧道:“穆尼……” 穆尼忍住悲痛,平静道:“宫主……萨那迦叛教之罪,属下绝不会徇私……神明定然会保佑我们脱离险境,严惩萨那迦。” 他这样说得极是决绝,反倒更让楚晏担忧心疼了。楚晏无奈地叹惋一声,垂下头去掩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那枚日曜令被捂得温热,楚晏却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冰冷。许是从那玉上传来的,也可能是山中夜风。 他没有心思去管这凉意从何而来,此刻心中只想要为紧那罗报仇,为死去的教众报仇……可现在的处境,神会救他们么?会去惩罚萨那迦么? 楚晏想着,喃喃道:“我想报仇……可我们现在这样,他背后还有那么多人……” 柳静水知他心里有些慌张无措,缓缓叹口气,安抚道:“别慌,此时未到绝处。暂避锋芒,权且忍让,存留实力……总有反扑的机会。” 楚晏冷静了些,静默片刻,道:“我要先带爸爸回宫……不能留在中原等死。明日便集结教众……人多些,总要安全几分。” 这时穆尼闻言开口道:“宫主,今日山洞外未见月部教众,他们很有可能不曾遇袭,可先召他们前来。” 月部……楚晏眼前立即闪过了那个极其讨厌的人。 莫里所带领的月部教众,在隐山书院雅集之后,就一直跟随紧那罗。但今日山洞外,似乎真的没有身着白衣的月部教众。那莫里应当是被紧那罗指派出去了,紧那罗此刻昏迷不能告知莫里所在……但焚天鹰和紧那罗身边的守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