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半点不显眼。 这边沈寄还憋着半肚子的气聚餐,应付完某个来敬酒的主管搁下酒杯,目光一转就瞧见了人群中的某个侧脸,惊得整个人都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尹秀净还在与身侧的同事说桌上最后上的那道甜品实在不错,突然面前的人被剥开,穿着西装的挺拔身影将她面前的视线都围堵住,一只手扣着她的下颚让她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正正好撞上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眸。 面前的这张脸,比任何杂志或是采访上所见的冲击力都大,忽视众人单单盯着她的模样,更是让尹秀净在反应过来眼下情况之后,突然就红了脸。 她一羞涩垂眸,看着就不像舒柔了。 沈寄晃过神来,松了手后退一步,清了下嗓子,“抱歉,认错人了。” 同桌的组长也反应快,立即就圆场,“遇见的人多了,总会遇见那么几个相似的,沈总之前忙,我都还没来得及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美工组上个月刚招的新人,才大三,可那一手本领,却是连我这个老美工都自愧不如的,再等两年……”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寄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响的还是他特设过的铃声,所以他只犹豫了半秒不到就接了,“小加法……” “沈寄,”那头却是他熟悉却厌恶的那个苍老的声音,“我听说你在家里养了个小丫头,找来聊聊才知道,原来是沈清中的女儿。” 沈清中早些年从沈氏抢走过一大单生意,老头子那点肚量,记仇得很。 沈寄心下一晃,哪还顾得上眼下的尴尬,拿着手机快走了几步避开人群,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气,“你别打她的主意。” “别说得这么难听,”沈老爷子难得没生气,似是将电话放远了些,声音都模糊了,“我可因着你才对个小姑娘这么好奇,结果让人查了才知道,她不光是亲爹来头不小,连外公都是古玩界的泰斗,俞沂风。” “对了,你十六七岁时好像还迷恋她妈妈,这事儿,你应该早知道了吧?”老爷子慢条斯理的,好似对既成局面十拿九稳,“也难怪你这么宝贝她。” 几句话的功夫,沈寄已经坐上了车,一脚轰油门,“你知道就好。” 他这话清晰地传过去,那头沈老爷子就大笑出声,然后一道很轻很轻的嗓音响起来,就像以前很多遍那样,叫了一声,“沈叔。” 沈寄脑袋一懵,从尾椎那冒上来的寒意传到了四肢百骸。 事情到了这地步,他算是明白了那死老头整这一出戏的最终目的,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才朝收音口说了句,“小加法,你先等着我来接你。” 珈以“恩”了一声,还嘱咐他别开太快注意交通安全才挂了电话,抬头寥落地看了眼沈老爷子,“您要我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 好戏看够,沈老爷子自然是默许。 珈以走了两步,突然转过身来,正儿八经地朝沈老爷子鞠了个躬,诚心诚意地和他道谢,“谢谢您让我知道,有时候有爸爸还不如没爸爸好。” 偏心偏到这份上,为了小儿子就使劲让大儿子不痛快的亲爹,还真不如没有。 出了门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沈寄的车灯就由远而近地晃了过来,珈以开门上车拉好安全带,将包抱在前面坐着,偏头看窗外,安静了十分钟。 窗外虽有灯光,可贴了膜的车窗,这会儿和镜子也没两样。 数着沈寄至少朝她这看了十几眼,珈以才像是终于积攒好了勇气,开口问了一句,“沈……你真的喜欢我妈妈啊?” 她问得太过平静,沈寄反不知道该怎么答才好。 他十四岁的时候,亲妈得了病一命呜呼,亲爹终于从被压制的婚姻中解脱,接管了沈氏的大权,迎娶了藏了多年的小秘,连私生的小儿子也有了名分,更看他这大儿子不顺眼,干脆就把他打发到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垃圾初中去。 旁人对他没了指望,沈寄也乐得从亲妈的“太子教育”中抽身,彻头彻尾地变成了常人口中的混混,抽烟喝酒打架无一不精,用半个学期就成功声名鹊起,成了城东那一块儿谁也不敢招惹的流氓头子。 这样混了两年,高中更是没了指望,随意拿了点钱才上了个同水准的烂学校。 可偏是这个学校里,他遇见了舒柔,看见了这个温柔却能压得大半个流氓班都乖乖听她上语文课的老师轻言细语地哄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 那天夕阳那么好,她坐在简陋的花圃边上,怀里是个破涕为笑的小丫头,美得像是能被描绘在最最权威的教堂顶上的壁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