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余光瞥见立在身畔的婢女正在悄悄退出,立马一个机灵也跟着跑了。韩敬已没有阻止,一张脸始终无风无浪,但任谁看了都能感觉到这坦然平静的背后正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刘玉洁的目光慢慢的停在了韩敬已的脸上,她明明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当他忽然朝这边走来,她竟如梦初醒,拼命往后退,直到后背狠狠抵住秋香色的大引枕,再也无路可退,两只手也下意识的护住肚子。 韩敬已一点也不着急,直等她没了退路才缓缓俯身,两臂撑在她身侧,压低的脸距离越来越近,仿佛再朝前一下,就要碰着彼此的鼻尖儿了,他微烫的气息打在了她双唇。 两人僵持了片刻。 韩敬已打破沉默,“是自己喝药,还是要我帮你喝药?” 听上去是两个选择,但结果是一样的。刘玉洁悚然而惊,唇瓣开始颤抖,半天才挤出三个字,“我、不、要。” 韩敬已抬眼看她,能把她的眼穿出一个洞,“你、不、要、也、得、要。” ****** 九安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这期间韩敬已只来过一次,问他如何知晓控鹤楼的事? 他恶狠狠瞪大眼,恨不能吃这个人的肉。 一群人就冲上来将他好一顿拳打脚踢,左边肋骨都踢断了。 末了,韩敬已又补上一脚,踹段了右边肋骨,“你也好好感受下这滋味吧,若不是你,她这辈子何尝受过这种疼!” 从头到尾九安都没哼一声。 韩敬已打累了,这才出来一个大夫模样的人,那人走过来给他清理伤口,包扎以及用药,从头到尾不多说一个字。 韩敬已冷哼一声,“算你命大,有人保你。” 保九安的人肯定不是刘玉洁,因为韩敬已这个人做事向来分得清轻重,什么人该死,什么人不该死,都在心里判定好了,又岂能因为那女人一句话而改变。但那女人又是不同的,韩敬已这两世的娇宠与纵容都用在了她身上。哪怕她都骑到他脖子上了,也不曾伤她一根毫毛,但这样的容忍度也仅仅是对她,并不包括她身边的人。 半夜九安就发起高烧,同样受伤的瘸老却衣不解带的坐在床沿看护,这人对裕亲王的确是忠心不二的。 就这样养了一个月的伤,他心底无限惆怅,可一想到那张温柔的脸、清澈的眼,一颗心就好像被人揉烂了搓碎了再丢进沸水中似的:姐姐,对不起! 因为对不起她,他便强打精神,努力养伤,想着拼去这条命也要救刘玉洁出来。 关押九安的地方有点类似牢房,曾被山匪用来囚/禁人质或者犯错的同伙地方。这里窗户很小,有装了结实的铁栅栏,门板更是坚硬,用脚都踹不烂,仿佛还有人十二个时辰来回巡视,逃走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他身上还有伤。 山里什么野物都有,偶尔有只野猫在树影草丛窜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那只徘徊在小窗口的猫影子瞧着竟是眼熟的。九安强打起精神,示意瘸老不要出声,亲自走过去探视,果然不出所料,这猫儿竟是刘玉洁的小灰,脖子上还挂着他送的小鹅卵石金链子。 这一番奇遇令九安激动不已,小灰碰上他或许是巧合,但小灰一定是闻着味道来找姐姐的!于是他把小灰脖子上容易被人发现的小金链子取走,这链子又是铃铛又是鹅卵石的,得是多大的运气啊,它居然没被人捉了去。 他把自己的缎带重新绑到小灰脖子上,给刘玉洁传递一个讯息:他还活着,一定会救她的。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回信,心中更是澎湃不已,再没什么比得知姐姐安好更令他心安的。可惜他这里环境有限,没有笔墨,若是学人家咬破指尖在布料上写血书目标又太大,他料定与姐姐心意相通,便想着再绑一根缎带,小灰忽然跳起来,喵喵着逃走。 窗外也传来粗声粗气的怒喝,想来是有人发现了窗子前面的猫,但他大概不知这不是普通的猫,况且谁也不会想到这猫还能传递消息啊,所以也只把小灰当普通的野猫赶走。 但小灰受到了惊吓,驱赶它的人用石头伤了它后腿。山耳猫本就敏感不轻易接近人,如此一连过了好些天都不再出现。九安又陷入了焦急中。 ****** 九安那边暂且不提,刘玉洁这边却是快要疯了。 她吃不下饭,又呕了一次,第三天才稍稍吃了点东西,饭后阿如笑盈盈端来一碗汤药,热腾腾的,味道不像一般的草药那样冲鼻子,随着药液晃动飘出了淡淡的清甜香气。 看上去就是她平时喝的那一味,用来固本培元,调理身子的。 阿如用白瓷汤匙轻轻搅了搅,柔声道,“娘子,奴家用腕子试过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