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建的公主府,她这个主人才第一天迁居,有人如此熟捻的挑在这里会面,可见是大内中人,再不济也是和光熙帝有诸多瓜葛的。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准了一大半。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什么人?” 江窈面前的树干有过几分晃动,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到脚下荧光泛泛的宫灯,她才意识到不妥。 她这破绽也太明显了些,钱荣发不免唏嘘,他再次发问道。 江窈在他这声尖声细语的嗓音里听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她大大方方的探身出来,果然是在御前侍奉的钱荣发。 “钱公公。”她当然没什么好害怕的,横竖她一个字都没听到。 但她没有料到,这年头做贼的都不会心虚,钱荣发朝她哈腰道,眼风却一个劲的刮向她,摆明是在敲打她:“公主殿下?” 夜色里,钱荣发的身形愈发让人毛骨耸立。 江窈陡然生出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光熙帝用人的眼光,简直无力吐槽。 她大气不敢出一下,屏气凝神,挪着步子准备开溜。 天有不测风云,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江窈脚下打滑,绊在坚硬的石块上,水面上映出她的倒影。 四下响起萧瑟的蝉鸣,连绵起伏。 等江窈再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人捞到怀里。 她稀里糊涂的眨眼,朦胧的月光交织在假山里,顺着玄纹靴看上去,生得极其风流韵致的眉眼,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足以颠倒众生的一滴泪痣,他的眸光紧锁着她,若有所思。 除了谢槐玉还有谁。 江窈鬓边的珠花微颤,她下意识合起眼睫。 装聋作哑,企图蒙混过关。她出了一掌心的细汗,他颀长高大的身躯泰山压顶似的笼罩着她,她甚至觉得快喘不上气。 她在怕他,仿佛以前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人不是她一样。 谢槐玉端详着眼前差点失足落水的小姑娘,当真值得她吓成这副模样? 黛髻峨峨,修眉联娟。蝶贝羞羞答答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里,吐露着泛白的花蕊悄然飘落,别有韵.致。 她身上是玉色绣折枝堆花的襦裙,楚腰上束着一条长穗流苏的宫绦,一直垂到膝盖以下的位置,随风拂动。 “小殿下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谢槐玉的声音清冷。 其实是有的,比如假意告诉他,今日的事她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 江窈转念一想,天地良心,她确实一个字都没听到。可是她没有想过,她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却亲眼所见,谢槐玉和太监首领钱荣发私交甚好,这已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你往后能不能别再欺负我?”她睁开眼睫,却始终不敢抬眼看他,连声音都被她藏着掖着,难得的轻声细语,尾音上都打着颤。 谢槐玉却听得格外仔细,一字一顿几乎钻到他骨髓里。 江窈事后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对临危不乱的自己肃然起敬,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情商估计全花在这句话上。 他忍俊不禁道:“谁欺负你了?” 江窈从云袖底下悄咪咪伸出一截纤细的手指,对着他的方向,又快速的收回去。 谢槐玉淡淡的“哦”一声,“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江窈琢磨着他声音里的温度,似乎比一开始的凌冽柔和许多。 她如履薄冰般的开口:“……无时无刻都在欺负我。” 第40章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