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也因此向内收缩,骤然变小。 这也就意味着厮杀与残酷的扩大…… 人血赤红,鬼血森白,溅染在这一片沉默的恶土上,浸没在这满目荒芜的废墟中。 白压着黑,红覆着白。 战阵中的人倒下,就再也不会站起。 郑邀、一命先生、谢不臣、玄月仙姬等人终至八方城畔时,已不见了见愁身影,只有那地心禁制外,再一次被击回又再一次向那禁制悍然撞去的傅朝生! 凶邪,戾气滋生。 是此时战场之上,最危险的姿态! 横虚真人拦下了秦广王,暂来不及追究傅朝生这非比寻常的“妖形”; 鲲鹏则撑起了遮天的羽翼,挡住外围无数坠落的攻击; 唯有扶道山人,红了双眼,动容地望着那不断撞击在禁制之上的身影,持剑的手,颤了几颤,才慢慢将目光转向城墙废墟上那一柄斜插的长剑! 一线天! 剑,凡从武库出,人死则剑必归。 如今剑在,人便在! 天地间起伏莫测的风云,都汇聚在这一方乱战中的小小城池内,每一瞬的交手,都会引发无数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下一刻会遭遇什么。 但八方城外的地方,却格外地平静。 枉死城旧巷陋屋之内,执棋的枯槁老者,在张汤的注视下,轻轻翻覆着指尖的顽石雕成的棋子,只问道:“你可知,人这一生,最大的敌人是谁?” 手指一按,石棋落子。 “啪。” 像是撞进了一枚巨大的、游动的气泡。 耀目的光彩,绚烂至极。 落入人眼底却不是纯粹的火红或者炽白,反而是深深浅浅、弯曲交织的五色,有的地方柔软,有的地方坚硬…… 竟瑰丽极了。 若忽略它们加之于人的焚魂之痛,几乎不似进了炼狱,而是坠入了一场奇幻的梦境。 岩浆包裹了身躯,崩碎的血肉才一浸入,便如同投火的干柴,迅速燃烧,化作飞灰。 这时候,坚硬的骨骼也脆弱如纸。 恐怖的高温,远胜于世间任何一种烈焰异火,连她的元婴都只抵挡住其侵袭一瞬,下一瞬便已千疮百孔! 魂魄在这燃烧的岩浆之中,便如同蛞蝓翻滚在通红的烙铁之上! 见愁便是那蛞蝓。 竭力地想要挣扎,可终至无力。四面八方,都是无休止的折磨! 在为神祇少棘偷袭的刹那,她还在思考秦广王掀起这一场争端的目的何在,鬼斧本身又藏有何种秘密。 在被击落这岩浆的瞬间,她脑海中,也依旧电光石火,想少棘插手此界事的目的,想那一缕紫光究竟是何来历。 甚至,她还想起了雾中仙的石头。 那一块想要成为星辰的石头…… 可真当她为岩浆吞没,彻底置身于这星辰的深处时,一切一切的考量与神思都寂灭了。 痛苦达到极致,人之体会,也就超越了痛苦本身。 炙烤的灼烫,摧毁着她的魂魄。 眨眼间竟只余下一道残破的神念! 鬼斧在她身畔,冲入了岩浆之中,涌动的岩浆又再一次吞没了她的神念,将她卷进这星辰的深处、更深处! 幻梦般的绚烂,渐渐散去。 地心的岩浆,依旧燃烧,却没有了光亮。 这明亮星辰的最深处,竟是一片无解的黑暗,仿佛遗留自荒古,那长夜未明之时! 鬼斧从这一片黑暗中划过,便好似一道光,以其强大的力量和猛烈的撞击,推进黑暗的深处,迸溅出一星遥远的弱火! 是盘古开天,始有光亮。 于是就这一星弱火,点燃了冷寂,让滚烫的炽亮冲破这浓稠压抑的黑暗,冲破厚重的地面,冲破苍穹的尘埃,闯进无垠的宇宙! 一场席卷的爆炸! 自此星而始,整片寂静的长夜,被轰然点亮,由近而远,向宇宙的更深处蔓延…… 可根本分不清,这倒是是真实地发生了,又或仅仅是她这残破神念在这生与死的一线间所产生的种种幻象。 见愁所能感知的,只有恐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