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慧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净闻来。 是了,净闻师兄冷静睿智,必定有法子。 于是辞别宁湘匆匆回了法华寺,四处寻了寻不见净闻身影,善慧说师兄在听住持讲经,方又往文殊菩萨殿去。 殿中就住持和净闻师兄两人,圆慧不敢进去打扰,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目送住持离开,才轻手轻脚进了殿。 净闻坐在香案前,翻开《华严经》低声吟诵,余光看到圆慧,他也没多大反应。 香炉中轻烟袅袅,清俊的面容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愈发沉和深邃。 圆慧学着他的样子打坐,心中却未见宁静。 许是他心绪不宁,终于引起净闻注意。 他侧目,淡淡看过来:“怎么了?” 圆慧话匣子关不住了,“我在城里遇见那位宁湘施主,她说她那个书生朋友被人掳走,报官无门,知州连面都没露。师兄,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帮他们?” 净闻面色清冷,无情无绪开口:“我们出家之人,管不了官府的事。” 圆慧向来有一副好心肠,在蒲团上惆怅道:“话是这么说,但我听闻这位知州大人曾是京官,几年前才来琢州。都说琢州富庶,到底是前些年的底子在。倒是朝廷怎么回事,会让这样的人上任?” 出家人是不理俗事,不该为官场中事愤愤不平,可朝廷政令清朗、州府官员清廉,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他们出家人,不就是愿意看到这一幕吗。 可惜…… 众生皆苦。 净闻师兄不愿插手俗事,圆慧只能叹气:“百姓难呐!” 净闻佛珠拨动,仿佛没听见他这句话,闭眼诵经:……无一众生而不具有如来智慧,但以妄想颠倒执著而不证得;若离妄想,一切智、自然智、无碍智则得现前。” * 宁湘报官无门,在城墙根下闲坐,旁边泥塑摊的大哥见她从官衙方向过来,忍不住道,“姑娘从衙门过来?” 宁湘见他摊前摆着许多泥塑的小人儿,一时兴起多瞧了瞧,便点头应了:“对啊。” 大哥是个热心肠,一面做着泥人,一面问她,“上衙门做什么,瞧你失魂落魄的。” 宁湘在泥塑摊旁坐下,看摊主很快捏好一只玉兔,叹息道:“我一朋友被冤枉,那万贯赌坊来人把他抓走了,本想去报官,可是知州大人好像公务缠身,并不理会。” “嗨,姑娘不知道吧,那万贯赌坊东家,是知州大人大舅子,人家一家人,哪里管你。”摊主把捏好的玉兔上了色,串在棍上递给她,“这小兔子,送给姑娘了。” 宁湘惊讶的接过,连声致谢:“多谢,真好看!” “听说咱们这位知州大人是京里来的,势力可大着,那洪胜一心攀附权贵,把自己亲妹子送给了知州当外室。” 这些秘辛宁湘倒是不曾听闻,泥塑摊主说起这些逸闻简直滔滔不绝。 “知州大人家中已有原配,这外室自然是见不得人的,就偷摸摸养在外边。”摊主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道,“那个洪爷有个私宅就在这附近,我在这儿摆摊,常见人来人往的,你可以去看看。” 宁湘一凛,瞬间来了精神,“在哪儿?” 摊主伸手一指:“就前边横街尽头的巷子里,门外栽着两株桂树的就是。” 宁湘道了谢,起身往那边走去,祈祷那宅子正是如摊主所说,存着什么秘密才好。 没想到刚进巷口,竟然就在牌坊下看到个熟悉的人影。 宁湘眼前一亮,忍不住快步过去:“净闻法师!你怎么在这儿?” 巷子里没什么人,净闻一身素净的禅衣,光风霁月,尤为显眼。 听闻她热情的呼唤,他回过头来,身形挺拔、目光澄明。 “圆慧说马筠安被带走了?” 淡淡一句话,足以令宁湘心潮澎湃。 她猜得没错,圆慧果然说了这事,净闻是心存善念之人,知道马筠安出事,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净闻长相实在太惹眼,她想起方才摊主所说知州来自京城,万一叫人认出了,只怕会给他添麻烦。 宁湘探着脖子四处看了看,拉着净闻到了角落里,确保没什么人看到他,才道,“我打听到了,这是洪胜的私宅,马筠安很有可能被带到了这儿。” 她愁眉苦脸的叹气,“方才我去报了官,但是没用。” 看她气馁,他忍不住告诉她真相,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此举无益。” 官场之中贤愚不分、好坏不辨,摧眉折腰以事权贵。 第13章 宁湘郁结难舒,闷闷道:“我以为会有那么一点用……” 谁知她满腔期望,也盼不来一个公道。 她耷拉着眉眼,莹润的面庞有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净闻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