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是有心想寻净闻师兄,想来也该告诉他一声。 禅堂在后院竹林深处,香客等闲不会进来,远远听见诵经声戛然而止,依稀有人影从帘后出来。 今日方丈讲经,除了寺中弟子还有不少从外寺来参学的师兄,皆聚于此参禅修悟。 净闻出来时,人已经走了大半,寺中清凉,连日光也不热烈,洒在身上平和温煦,松柏似的人在光影里信步,带起浓荫下细小的飞尘。 小和尚谨记众生平等,修行之人不应论美丑,但数十位参禅的师兄里,他一眼就看到了净闻。 目光朗朗,清雅高洁。 “净闻师兄留步。” 净闻脚步一顿:“善慧?” 他来寺中一月,已经能够认识所有僧人,善慧很高兴,却又想到方才那位女施主。 “方才有位施主说想见师兄,我道你在修行,她便离开了。” 净闻神色不变,早在开元寺时,来找自己的人不少,总归还是那些人,并不在意。 他颔首:“多谢师弟。” 善慧不知他的真实身份,但师兄初来寺中时,住持曾经叮嘱过,净闻一心修行,不理俗事,莫让人来打扰。 净闻不见外人,他转述也没什么问题,便道:“那是位女施主,听她说师兄不久前曾相助于她,但因家中琐事,忧思过度,哭得很伤心。” 净闻垂眼想了想,应当是那个在溪边遇到的女子。 那日她匆匆离去,以为已经找到了亲人,原来过得并不如意? 善慧摸了摸脑袋,“师兄,我要不去打听打听?” 出家人不问红尘,但又心存怜悯,慈悲为怀。看女施主那伤心的模样,最后真的想不开寻短见,那可就是罪过了。 净闻摇头:“不用,你自去忙吧。” * 且说宁湘下山后,找着了在集镇上等候的常青,说了盂兰盆节的事。 常青说,“那这半月倒是个好时机,姑娘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佛门中人有清规约束,心志坚定者并不会触犯戒律。 让她一个女子不顾清白贞洁,引诱出家人犯戒不成体统,但她日思夜想回家的念头笼罩心间,已然做出了决定。 “制造一些小麻烦,将他留住,不要回寺就行。” 相处的时间多了,总有下手的机会。 出来之前,丞相叮嘱过皇帝病重,要尽快让太子回宫,常青把希望寄托于宁湘,也不怠慢,转身便安排去了。 宁湘安心等候,终于在次日看到了净闻。 他仍是那身粗布禅衣,身姿颀长,容色清越,佛珠缠在腕间,可见手背清晰的脉络。 他走上独木桥,溪流纵横而过,日光落在水面上,漾开细碎的波纹。 宁湘跟上去,见他在一团草丛前停下。 隐隐有犬吠声传来。 果然,他俯身,从藤蔓缠绕的草丛里抱出一只灰扑扑的小狗。 巴掌大一只,看起来才满月。 他托在掌心里,仔细查看没有受伤,才放回地上。 小狗叫了几声,欢快的跑远了。 宁湘一时哑然。 果然出家人眼中,众生平等。 谁能想到,这位在乡野间救苦救难的年轻和尚,曾经是大梁一人之下,尊贵之极的太子殿下呢。 之后几日宁湘不见净闻,去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