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裙衫像是汝窑烧出来的红釉瓷,衬得她肤色更白。 同探花郎相谈甚欢? 苏岐鸣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能入她的眼?她明明除了他与她兄长,谁都不曾搭理过。 小娘子长大了,眼光却并未一起。 太子殿下心下不快,但半分都没透露出来。 坐到兰时对面。 闲聊般开口,“用的什么香?” 这香气幽微,不像她往日里用的兰花香。 兰时抬头瞧他,表情微妙,“殿下,这是你殿里的香,是沉水。” 怎么连这个都闻不出来了? 兰时此时未走,只是想问一句:“殿下,苏编修回去了?” 太子殿下的脸瞬间沉下来,“问这个做什么?” 兰时浑然不觉有危险气息,一点点向殿下渗透:“我瞧那编修人品贵重,才识过人,是个好官,也应当会是个良配。” 太子殿下怒极反笑,“是吗?咱们姜娘子见过几个半男人啊?就觉得那手无缚鸡之力的翰林编修是个良配了?” “殿下。”太子殿下这般阴阳怪气地,真是没有半点储君风度。 兰时也不高兴,但面前这个是太子,她又不能翻脸。 温声反驳道:“并非只有力能扛鼎才算大丈夫,若是如此,站在你面前的姜兰时,与端坐仁明殿的皇后娘娘,都是举世少有的大丈夫。” 姜家女儿旁的没有,偏偏就是力气大。 姑母未出阁时,用的兵器可是一对铜锤,虽说到了她,力气不敌,那也是红缨长qiang,虎虎生风的。 兰时想想,还是得再为编修再说两句,“苏编修同时下纨绔皆不同,听说是寒门出身,如今年纪轻轻便点中探花,可见前途不可限量,得太子与陛下恩泽浩荡,肯定会为了朝廷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私心。”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私心? 太子殿下恨不得堵上姜兰时的嘴。 “你才见过他两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心中所想你如何得知?” 太子殿下轻嗤一声,“那我来告诉你,你心目中这位不可限量的编修,私下里同那纨绔沈初霁关系极好,想来不久就要走沈相的路子,做沈相的门生了,何须卫国公府家的小娘子为他向我进言!” 这一番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 兰时却暂时顾不得了。 同沈初霁关系好?走沈相的路子? 怪不得,苏姐姐能以女子之身,过初选走仕途。 那沈相父子,岂不是拿捏着苏姐姐最大的把柄。 兰时虽从未主动琢磨过人心与朝局,但她怎么说也做过一世皇后,耳濡目染,也能看出些门道。 苏姐姐这是踩在刀尖上了,她肯定知道自己不过是沈相的棋子,可还是投了沈相门下。 兰时心下一沉,这相安无事还好,若将来东窗事发,那苏姐姐,肯定是沈相的弃子。 绝不可以! 兰时忧心忡忡地模样,清清楚楚地落到太子殿下眼里。 看得太子殿下心火烧得更盛。 忍了再三,还是怒道:“姜兰时!你还未出阁,口口声声提一个外男像什么样子!况且那苏岐鸣配不上你,不必想了。” 兰时被箍住了肩膀,被迫直视太子殿下,听太子殿下前半句,兰时火气也上来了,明明家中兄长们都未曾这般指责过她,太子殿下怎能如此? 可听到后半句,火气是小了些,可这话,隐隐地不对头。 太子殿下,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倾慕探花郎,何来配不配一说。 但特意解释这个,好像很奇怪。 “殿下消消气,婚嫁匹配与否,言之尚早。” 兰时斟酌着措辞,说半句都要停顿一下看看太子殿下的反应,复又开口,“殿下放心,兰时年岁尚轻,不会过早论及婚嫁,便是嫁人,也会在太子妃甄选结束后,不会与太子殿下撞期。” 太子殿下大兰时四岁,她自觉说这话合情合理,还显示自己谦卑,事事以太子殿下为尊。 太子殿下恨不得重锤敲醒这根朽木,明明是个很聪慧的小娘子,怎么能迟钝到这个份儿上! 他不放心的是她何时许人家吗? 拿绳子捆了拴在东宫里算了! 到时候好好教教她怎么同他说话。 太子殿下陡然生出强烈的无力感,什么叫投鼠忌器,他也算领教了。 或许点兰时为太子妃,他要面对的障碍根本不是他的父皇母后,而是眼前这个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