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你个宝兄弟,越发没个亲疏远近了。说不定你寄了信给柳湘莲,柳湘莲自己也愿意娶纳三姐儿呢?岂不是好事?” 宝玉也有所不满,忍不住反驳道:“我不以为是好事,薛大哥哥竟别找我!你们倒是如意了,陈姑娘何其无辜?陈姑娘安安稳稳在家里随分从时地过活,凭什么就要遭遇退亲之事?再说,柳湘莲压根就不知道尤三姐是谁,难道尤三姐想嫁他就得娶?我只道自己从前是个痴人傻子,不通世故,原来你们想的比我还不通!” 薛蟠呼呼喘气,道:“怎么就不通了?不过让你问问柳湘莲,许有好消息传来呢。三姐儿生得那般齐整美貌,人世间罕见,多少人捧了珍珠宝石都得不到她一个正眼,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她?才几日,就瘦成了一把骨头。” 宝玉屈指一算,认真地道:“大哥哥,尤老娘和尤三姐是昨天去找的陈姑娘,哪怕三天水米不进,也不会瘦成一把骨头,你定是被骗了,她们故意如此说,想叫你心软。” 他生病时净饿好几天都没到瘦骨嶙峋的地步,尤三姐才伤心一日,更加没道理瘦了。 茗烟在外面听说,扑哧一笑,高声道:“二爷,你不是说要去瞧瞧外面有什么好东西买回来,将来好给林姑娘添妆?咱们该走了,去晚了,好东西就没了。” 宝玉忙拍了拍额头,对薛蟠笑道:“是了,我还有要紧事出去一趟。大哥哥,这件事无法应承,你再去想别的办法罢。不,这件事你们竟是别再提了,自古以来,里哪有女方上赶着男方的?而且人家还是定了亲的。” 不等薛蟠答应,宝玉就急急匆匆地出去了,独留薛蟠瞪着门口,半日没有言语,只能垂头丧气地去告知尤二姐,说自己没办成事。 宝玉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每日游荡于荣国府内外。 这日在贾母房中,上蹿下跳地挑选好颜色花样绸缎给黛玉做嫁妆,又说这个做褂子好,那个做裙子好,贾母赞道:“宝玉模样像他爷爷,比他爷爷有些本事,挑的这些布料颜色花样都好,雅致有之,富贵有之,精细有之,唯无俗气,做衣裳被褥都好。” 黛玉坐在下面,抿着嘴笑,也不在意众人的打趣。 郑官媒已经亲自过来一趟,跟贾母透露说卫家想定自己及笄那个月的日子成亲,现已预备聘礼等物,大礼不是定在腊月,就是正月,贾母忙忙地开始预备嫁妆,凤姐也忙得异常。 贾母特地开了耳房,满屋都是搬出来的绫罗绸缎,锦绣绚烂,宛若彩霞,叫人目眩神夺。 仔细挑选了一百二十匹上用的绫罗绸缎,一匹官用民用的都没掺杂在其中,整整齐齐,贾母道:“这些都是里头的尖儿,有老料子,有新料子,都是用钱买不到的好东西,料想不至于叫人小觑了。至于四季衣裳,等到入冬时分,再按着玉儿的尺寸拿些比这不差的绫罗绸缎叫人做出来,每季三十套,也很过得去了。” 凤姐笑道:“理应如此,老祖宗只管交给我,我保管料理得妥妥当当。” 贾母笑骂了一声猴儿,道:“你已料理过二丫头的事情,这件事不交给你交给谁去?若出了一点儿差错,仔细我找你算账!” 薛姨妈道:“凤丫头料理这些事情倒好,旁人都不如她。” 凤姐笑嘻嘻地问道:“姑妈,听说大兄弟又要去做生意?几时启程?到时候好叫我们琏儿和宝玉一起给大兄弟践行。” 薛姨妈忙道:“哪里肯叫他再出远门做生意?我已阻止了他的意愿,我倒不担心他丢个千儿八百两银子,只怕他出事。因此,近来并不出门,先将京城各处的生意料理清楚。京城各处的生意越发好了,每日有数不尽的事情来回他。” 凤姐笑道:“我恍惚听说大兄弟要去平安州找柳湘莲,原来我听错了?” 她没有听错,薛蟠托宝玉不得,又不忍尤二姐每日为妹妹担忧,就决心亲自走一趟平安州,谁知薛姨妈和薛宝钗知道了,急忙阻止。 听说这件事,宝玉诧异道:“薛大哥哥还没放下这件事?” 贾母听了问是何事,宝玉忖度再三,方将薛蟠之托说了,又道:“我已经拒绝了薛大哥哥的意思,还劝了大哥哥一回,尤三姐固然可怜,陈姑娘终究无辜,岂能为了私心就去坏人家的姻缘?”说话间见黛玉点头,露出赞叹之意,宝玉精神一震,越发觉得没错。 贾母皱了皱眉,对薛姨妈道:“竟真该拘着蟠哥儿,这件事哪里有说的这么容易?陈家和我们府上是老亲,陈姑娘家虽是旁支,其父却是陈家嫡支老爷的先生,真坏了柳湘莲和陈姑娘的婚事,他们岂能轻易罢手?我原说蟠儿那刚进门的小老婆温柔标致,怎地竟如此不懂事,任由蟠儿和她母妹胡闹?姨太太回去千万留些心思。” 薛姨妈感激地道:“多谢老太太提醒,我心里也这么想,故拘着蟠儿不叫他去平安州做生意。只是老太太也知道,蟠儿性子上来,谁都劝不得,只好慢慢劝罢。” 不料,大家千防万防,仍没防住。 薛蟠自己走不得,尤三姐又日日想着柳湘莲,果然非礼勿动,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