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留在家中,横竖咱们家养得起,好好的清净洁白女儿,用不着受人家的气。” 刘嬷嬷失笑道:“二爷又说孩子话,养得起?凭什么养呢?二爷只想着府里少不了二爷吃喝花用,难道姊妹们也有一样的待遇?二爷想留姊妹们在家,焉知她们想留在家中任人耻笑?二爷总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喜好,枉顾姊妹们的想法。再说,便是二爷和姊妹们都愿意,府里老爷太太们能答应?与其等到年纪老大无人问津,亦或者只能挑别人剩下不要的,倒不如二爷此时替姊妹们着想些,别坏了姊妹们的名声,早些帮衬他们寻个终身之靠。” 这是刘嬷嬷的肺腑之言,贾家的爷们多系不堪之人,姑娘们倒是好的,哪怕是木头似的迎春和年纪小的惜春,都强过爷们十倍,可惜都被府里的名声所累。但是,若用心筹谋,凭着这样的人品才貌,三春姊妹还是能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迎春和探春乃是庶出,不往上高攀,往下面找有的是人家愿意娶进门。 至于惜春,虽是东府嫡出的小姐,但因东府不像话,也只能寻个门第根基差不多的人家。 黛玉已经十二岁了,迎春比她大三岁,探春和她同年所生,惜春只比她小一岁,姊妹几个都到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了,尤其是迎春。 可惜话不投机半句多,宝玉顾不得等黛玉醒来然后讲典故给她听,急急匆匆地说还有功课未做,跳起身就往外走。虽然他极厌老婆子,也时常给宝钗一干人等没脸,但面对刘嬷嬷这样出身的老嬷嬷,他却不敢失礼,因而刘嬷嬷说了这么多他都没翻脸,只是离开罢了。 见他出门,宝钗也便没进东厢房,脚下方向一转,去探望病中的袭人,倒比宝玉还早一步,看到宝玉回房,遂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见此情状,对袭人不满正要发作的李嬷嬷没敢生事,免去了一场风波。 宝玉离开后,黛玉便翻身起来,原来她并未熟睡,宝玉来时就醒了,因不曾梳洗便没有出声,伸手挽了挽散乱的青丝,两颊漾着薄晕,笑道:“二哥哥向来听不得那些话,下回他再来,嬷嬷继续这样唠叨,三两次后,保管他不再来了。” 叹了一声,道:“姊妹们一年大似一年,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了。” 幼时天真烂漫,年纪越长,忧愁越多,也不知是喜是悲。 黛玉不由得怔怔出神。 刘嬷嬷道:“我说的那些话未必有用,我是宝二爷向来讨厌的死鱼眼睛,又不是姑娘说的。只需姑娘在宝二爷跟前提起经济学问,那才是保管宝二爷不愿意来。” “若为这个缘故就在宝玉跟前提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世俗经济,沦为庸俗一流,那我成什么人了?别说宝玉了,连我自己索性都瞧不起自己。”黛玉摇了摇头,走下床,挽发洗手净面,“虽然宝玉许多想法与世人格格不入,但有些儿却极有道理,朝廷上那些一心为国为民的贤臣良将自不必说,可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的的确确多是沽名钓誉之徒、国贼禄鬼之流。” 说得刘嬷嬷也笑了,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不过黛玉的心思更晶莹剔透些,并没有将这些为官做宰的人相提并论,而是分了高下。 主仆二人打机锋时,林涛已将黛玉之言告知了卫若兰。 回思山风中飘飘欲仙的少女,卫若兰佩服不已,效仿亡父散去万金,这是何等胸怀?没有红楼梦中荣国府的欺凌和束缚,走出宅门的世外仙姝一展别样风度。 木石前盟,宝玉有福。 卫若兰心中忽然涌现无数酸涩。 因一时半会买不到合适的地,京城附近的上等良田早就被达官显贵所圈占,他又不能远离京城,只能吩咐心腹下人悄悄往外地打探,遂对林涛道:“那会票原只写明我借的五万两和林公投的十万两份子,虽谈及贩卖砖瓦木石后的利息,终究未曾写明,因此林管家回头告诉林姑娘,不必急着将会票与我,等有了庄田可买再说。林姑娘一句话就将几十万两银子送了出去,难道我还怕林姑娘明儿拿会票问我要钱不成?” 林涛一笑,应了。 等他离开后,卫若兰算了下自己手头离的银子,心想黛玉这样的弱女子尚且心系民生,略尽绵薄之力,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如何能落在她后面连她都不如?自己当初挣了银子时只想着攒下万贯家财,见识未免落于下乘。 出继后,上无父母管束,下面万事都随自己心意,卫若兰此时并未在卫伯府,而是自己在外头的居所,进库命人将黛玉说的二十五万两银子单独搬出来,同时又将自己在贩卖砖瓦木石时所得的利润搬了出来,凑成整数四十万两银子。 次日估摸着朝会已散,卫若兰便递了牌子进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