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朱逢秋正欲再开口吓一吓龟缩在车厢里不敢出来的小皇帝, 却见车帘被一只瓷白玉手掀开, 女子肩披蓑衣倾身而出, 负手站立, 明亮的眸子淡淡睥向他, 语调平静: “朱爱卿既然认出了朕,为何不下马行礼?” 少女神色从容,眸光清亮,逆光而立,细密的雨水落在蓑衣上,反弹起细碎的水光,仿若身披银纹麟龙袍。 少女只简简单单站在雨中,周身散发出的矜贵气息却叫人不由动容。 这便是从小生养在皇宫金池内,浸养出得一身尊贵龙气。 宝笙跌坐在车内,惊讶地张大了嘴,呆愣愣看着面前气质迥然不同的自家小姐,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 朱逢秋盯着负手而立的女子,眼角抽动了两下,他皮笑肉不笑道:“雨势这么大,陛下不如移驾至臣车内,臣自当会三跪九叩,补全礼数。” 魏无晏微微一笑:“原来朱爱卿一路追赶而来,就是为了给朕行一个礼。” “自然不是,臣百般打探,得知皇上从行宫逃脱后隐居在宣州城,于是特意赶来救驾。” “哦,是吗?”魏无晏细眉微挑,明眸淡淡扫过朱逢秋身后一个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唇角笑意不减。 “朕怎么瞧着朱爱卿身后的架势,不像是来救驾,反倒更像是在逼宫啊!” 朱逢秋面不改色道: “陛下,如今佞臣陶临渊把持朝政,祸乱朝纲。臣自从在宣州城发现陛下的身份,就一直派人暗中保护陛下,还请陛下随微臣回到荆州,撰写下让位诏书给南帝,好助大魏皇室匡扶正统。” 一道闪电劈开天幕,雷声轰然作响。 雨水落在女子白净如瓷的面庞上,顺着她尖细的下巴滴滴滑落,女子未施粉黛,五官却在雨水的冲打下愈加明艳。 漆眸如星,琼鼻如玉,红唇如焰,女子仿若不惧怕风雨的扶桑花,在狂风暴雨中绽放得愈加明艳。 魏无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朱爱卿莫要再说了,你瞧瞧!方才你刚说完让魏浔匡扶正统那席话后,可是将雷公电母气得不轻啊!” 朱逢秋瞧见小皇帝摇头晃脑,油盐不进的模样,索性撕掉恭谨臣子的外皮,当即沉下脸,冷声道: “臣劝陛下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陛下身为女子,却冒充男子袭成正统,本就大逆不道,有违天理。不仅如此,陛下还在宫里与摄政王整日厮混在一起,此事若是传出去,大魏皇室的颜面都要被陛下丢光!” “主君与陛下毕竟是兄妹,待陛下回到荆州,撰写下让位诏书,主君自然会为陛下保守秘密,日后封您为大魏的公主,尽享尊贵和荣华....” 魏无晏眸光转冷,淡淡睥向言辞激昂的朱逢秋,冷声打断: “大魏皇室的颜面早就被魏浔丢尽了!” 她继而掷地有声道: “在金人兵临城下,魏浔丢弃下满城百姓逃窜时。在摄政王指挥边疆战士奋勇杀敌,魏浔集结江南世家簇拥称帝时。在摄政王收回故土,得百姓颂声载道,而魏浔试图炸毁河堤,不惜用万千百姓的性命往摄政王身上泼脏水时,大魏皇室的颜面,早就被你效命的主子丢尽了!” 漫天大雨中,女子声音清朗,冲破漆黑乌云,穿透簌簌风声,清晰抵达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朱逢秋一时哑然,面对风雨中傲然挺立,一身浩然正气的小皇帝,他冷笑一声: “帝王座下皆白骨,陛下一介女流,优柔心肠,又沉迷于男女情爱,难成大业。臣劝陛下不必再枉费口舌,今夜午时,陛下口中的宣州城便会成为一片汪洋...” 说完这席话,他眺望远方,眸光阴鸷,笑容狰狞。 魏无晏心中一沉,她颤声道: “杜衡不是早就识破了你们的计划,修复好宣州城外被摧毁的河堤....” 朱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