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叹了一声,觉得这酒也没滋没味起来。 萧琢沉默不语,给自己杯中注满酒,又给温御医注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饱喝足,人的防备心会减弱。 萧琢啜了一口酒,眼望着温御医,开门见山,“我昨天半夜在息园看到了皇上和长乐公主。” 温御医手一抖,洒出半杯酒。 萧琢看着失态的温御医,“他们在祭拜清猗。”在皇帝他们离开之后,他又回到了息园,清猗坟前有祭拜过的痕迹。 温御医放下酒杯,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说这是为什么?”萧琢目光灼灼直视温御医。 温御医脸色发僵。 萧琢昨天一整晚都在想为什么,长乐公主幼时蒙清猗照顾,祭拜在情理之中,可何至于选择三更半夜,尤其皇帝还在场。 为什么? 长乐公主是皇帝养在陆家的女儿。 师兄说清猗十分疼爱长乐公主,师兄还说过长乐公主每年都会去祭拜清猗。 答案昭然若揭,萧琢一点一点收紧五指,“长乐公主的生母是清猗,是不是?”如此一来所有违和之处都解释的通了。 温御医嘴唇动了动,手脚发凉,他终究是知道了。 萧琢闭了闭眼,“我上次回京,你邀我上凤凰山,让我看的是到底是清猗还是长乐公主?师兄,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温御医心乱如麻,怎么就被他撞上了,皇帝也是,大半夜地跑去息园,还好巧不巧地被师弟给遇上了。 “师兄,到了现在,你还要隐瞒下去吗?”萧琢直勾勾地盯着温御医,眼神压迫。 温御医嘴里发苦,“你都猜到了还来问我干嘛!” 心中那根绳啪的断了,萧琢捏碎了手中酒杯,殷红的血蜿蜒而下。那个孩子真的是清猗的女儿,清猗和皇帝的女儿? 一个猜测不受控制地冒出头,萧琢觉得自己疯了,可他忍不住生出奢望。 “那个孩子是靖宁十九年五月出生的?”萧琢声音发紧。 温御医看着他流血的手,依旧沉默。 “你说过,你治疗过幼年的她,以你的医术不可能看不出那孩子大概年岁。”萧琢步步紧逼,“你,是不是答应过清猗,不能告诉别人,尤其不能告诉我。” 温御医眼角抽了抽,他倒是了解陆清猗。 萧琢眼眶发红,他想起了靖宁十八年,赢了一场战役,他回京领赏。喝的半醉,他不由自主地又上了凤凰山。 距离他们分开已经过去一年,去年凯旋而归,他满心欢喜地准备迎娶她,迎来的却是她决绝的面孔。兜头浇下来的这一盆冷水,冷得五脏六腑都裹上冰霜。 他想去找她,可又害怕,那一天她决绝的情形历历在目,她说,他若是再敢踏进紫阳观一步,她就自绝。她说得出就做得到,他不敢去找她。 他下了山,拎了两大坛子酒上来,就坐在他们常常碰面的地方,一边喝酒一边在想,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说好了待他凯旋,就嫁给他的。 朦朦胧胧间,他看见了清猗。 春梦了无痕。 一直到昨天,他都以为那是一场春梦,如果不是呢? 萧琢猛地攥紧手心,血液滴答直下,萧琢红着一双眼狠狠地逼视温御医,一字一顿一咬牙,“那是我和清猗的孩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