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这种俊美无俦却又英武绝伦的男子。家中兄长均是自幼读书,书卷气十足却过于孱弱不够健壮,亲戚家倒是粗壮的习武子弟,但又给人粗野鲁莽之感。皇上姐夫倒是能文能武,可皇上身具高位久了,面上素来淡淡的,像是带着假面,从不曾有过这般俊朗的笑容。所见者似乎只有杜总兵可以比肩,可这人比杜总兵更俊美。 可一转念又想,这人再是俊美与她又有何干?且不说他如今身在宣府,与京都隔着数百里,只他身上是杜总兵的属下这一条,皇后姐姐是再也不依的。 之前,姐夫尚未坐上龙椅时,姐姐就放言她的亲事只能在京都的勋贵里找,如今更是进了一步,除去王侯子孙就只能是有实权的一二品大臣的子弟。 这人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姐姐的要求。 不禁又有些心灰意冷。 正怔忡间,冷不防身旁多了一人,陈芙猛地抬起头,发现易楚不知何时已进来,歉然地说:“让六姑娘久等了。” 陈芙忙收住心思,起身道:“没有,客人已经走了?” “走了,”易楚拉着她坐下,“是伯爷身边的人,忍不住多问了些话,冷落你了。” 陈芙笑道:“哪里的话,我正趁机想了些事情倒不提防时间过得这般快。”有心想打听下那人姓甚名谁任着什么职位,可实在难以开口,不免有几分索然,让丫鬟递过来手中的包裹,“裙子我已经补好了,夫人看看可使得?” 裙子被抖开,湖水般浅浅的绿薄雾般倾泻在大炕上,易楚敏感地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脸上笑容敛去,目光烁烁地盯着陈芙。 陈芙并未察觉,指着裙摆道:“这一处裂缝我绣了两条波纹和几根水草,好歹遮掩住,可终究落了痕迹,不如先前那般浑然一体。” 易楚将目光移到裙子上,果然看到裙摆上多了几条随波逐流的水草,恰恰将两片裙子连在一处,看上去天衣无缝。 要不是易楚知道裙子先前的样子,还以为原本就该是这样。可见陈芙的绣工跟心思的确是出类拔萃的。 易楚缓了神情道:“六姑娘太过自谦,看针法与先前相比丝毫不差,而且这水草纹更真切些。” 陈芙对自己的绣工心里有数,笑道:“我是占了线好的便宜,这是今秋江南上贡的天青丝,听说底色就带着略微的青,染成的青碧色、青灰色以及鸦青色最好看,但是其它颜色就不如这几种娇嫩……姐姐听说我在家做针线,特地赏给我的,要是夫人喜欢,我拿一些来给夫人用?” 说话时,她眸光闪亮神情坦荡并非作伪。 易楚舒口气,推辞道:“不用,我绣工一般倒是可惜了那些好线,而且嬷嬷也拘着不让我动针线,怕累了眼。” 陈芙了然,“夫人身子重,是该多加注意……”顺口提出告辞。 易楚挽留不过,又再三谢过她修补裙子的情意,才亲自送她出了二门。 复回到翰如院,冬雨瞧着炕上摊开的裙子夸赞,“陈姑娘的手艺真是好,我觉得多了这几处比先前还要漂亮,夫人要不要换上试试?” 易楚离得远远的,神情淡漠。 这裙子的确好看,可穿上却会要了她腹中孩子的命。 上贡的天青丝,丝线是好的,染色的颜料更好,还带了麝香味,显然是熏过的。麝香是常见的香料,对寻常人并没害处,可若是有了身子,长时间闻麝香,却极有可能导致小产。 尤其,熏香中又混了青紫木,青紫木不但能锁住香气,让这若有若无的香味数年都不散,更能增强药物的药性。即便只有一点点的麝香,配合着青紫木也会发挥出数十倍的威力。 要不是她多少懂点医理,而且鼻子一向比他人的灵敏,恐怕就要着了道。 投我以桃李,报之以琼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