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从常州进京了就住在晓望街……小姨已经跟爹定亲,暂且在这里住几天,等成亲之后再住过去。” 易齐斜一眼画屏,见她脂粉不施素着一张脸,身上穿的是普通布衣,头上戴的是寻常银簪,跟威远侯府大丫鬟穿金戴银描眉画眼的派头全然不同,倒不怀疑,只矜持地点了点头,并未开口唤人。 画屏知趣地说:“时辰不早了,我去问问郑三嫂晚饭吃什么,二姑娘回来,应该多做几个好菜。” 待她离开,易齐摇着易楚的胳膊,“听郑三嫂叫你太太,你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儿?这是姐夫的宅子?姐夫是谁,在官府里当差还是做生意?”一连串抛出许多问题。 易楚避重就轻地说:“……就是之前常来医馆买药的那人,还跟爹下过棋,没有差事,在枣树街开了家汤面馆,先前咱们去过。” “是他呀!”易齐寻思片刻才想起来,面上有点失望,可瞧瞧满屋子的黑漆家具,又问道:“是爹置办的嫁妆,花费不少银子吧?” 易楚没回答,反问道:“你在郡王府如何,跟你爹相认没有,你爹对你不好吗,怎么就突然托人捎话说过不下去了?” 易齐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莫辨的神情,片刻才冷着脸说:“别问了,郡王府的事,我不想说。” 易楚再问:“那你不回去了?还是在家里住阵子再回那边?” “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易齐突然就动了怒,“荣郡王府就是个火坑,我好容易逃出来了,你还非得把我送回去?” “我见不得你好?”易楚也来了气,“当初我可没少劝你不要去,是谁要死要活非要去认亲爹的?又是谁说我见不得你好非要拦着你富贵的?阿齐,你拍着胸脯想一想,我劝过你不下四五次吧?” “你既然知道那里是火坑,就应该死活拦着我才对。我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你一直比我聪明有心眼儿,怎么不想个法子拦着我?你可知道,我在里面过得是什么日子?”易齐说着说着哭起来,伸手掏帕子的时候,露出手臂上两道青紫的掐痕。 易齐的肌肤白且嫩,掐痕格外显眼。 易楚一把攥住她的腕,问道:“怎么了?” “不用你管,”易齐甩开她,哭着跑了出去。 易楚气得心肝肺全疼了,对易齐是既恨又气,还觉得她可怜。 恨的是易齐就是一白眼狼,她把她当亲妹妹宠了十几年,呵护了十几年,换来的就是见不得她好。 气得是,易齐怎么就养成这种四六不通好歹不分的性子? 那一瞬间,易楚真心后悔不该把易齐接回来,她有爹有娘,还赖在自己家里干什么? 可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两人头对着头一同做针线写大字的情形。易郎中忙碌的时候顾不上她,易齐是她唯一的朋友与玩伴。 有个雷雨天,易郎中出诊,两人被雷鸣电闪吓得不敢睡觉,就抱着被子躲在桌子底下,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那个时候的易齐,漂亮活泼又听话,跟在她后面,一个劲儿“姐姐、姐姐”地叫。 如果,人能永远不长大,该有多好? 长大了,见得世面多了,心也就大了,被世事玷污,不再像孩提时候纯真了。 易楚伤感了好一阵子,直到画屏进来点燃蜡烛,才恍然醒悟天色已经全黑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