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这缝隙间透进一丝细微的凉意。 凉意像滴在肌肤上的冰水,引起了一阵刺痒,这阵刺痒渐渐扩散开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久不曾使用的机械,所有零件都已经生锈腐坏,这一股凉意如同一滴润滑剂,让她身体的机能开始复苏。 从疼痛开始。 肌肉与骨骼久不曾动过,早已生涩,忽然间动起来,便有种钻心的疼痛。 “快滚出来!”唐徊的声音平静无波,而地面上的震动却渐渐加强了。 “是,师父!” 她听到自己的喉咙里传出粗涩难听的声音,好像不是她的声音一样。 裹着身体的泥沙开始碎裂,青棱抓紧拳头,咬紧牙,忍着肌肉关节的剧痛,努力地随着这震动朝外挤去,像一个即将从母体中诞生而出的婴儿。 “呃——啊——”沉闷的嚎叫声从地底传出,地面随着这声音忽然裂开一道大缝,一股强劲的灵气从地底溢出。 唐徊倏地向后飞退了数步。 一道白影裹着一团青光从那地缝之中窜起,夹杂着啸声,如同离弦之箭飞向了天空了,过了片刻,才落下,轰然一声砸到了地面上。 一片沙尘四下散开,唐徊侧开头,抬起手,不动声色地用衣袖将那沙尘隔绝在外。 “师父!”欢快的声音传来。 唐徊皱皱眉,将手放下,转过头去。 这一望,他的瞳眸却骤然一缩。 那个在他眼里毛躁粗咧得像男人一样的少女,此刻正不着寸缕地站在前方。 她满头黑青长发披散而下,裹着曼妙玲珑的躯体,令人遐想无限,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大概因为呆在地底太久而异常苍白,一双黑玉般的眼睛充满了欢喜,被苍白的脸色印衬得十分明亮耀眼,像一株生机勃勃的植物,渴望阳光的温暖。 不知是这地下的灵气太过滋养,还是这十二年的时间改变了什么,他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面容不曾改变,却有让人惊心动魄的颜色,黑白二色的纯粹与那勃勃生机,让整个山林都成了她的陪衬。 唐徊微微垂下眼帘,手一抖,便朝青棱甩去一物。 轻软冰凉的布料兜头罩下,青棱轻轻一咦,抓起这件素白的袍子,瞬间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般地低头一看,苍白的脸上便迅速腾起一片红云。 从地底出来的喜悦,叫她彻底地忘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泥土里早已腐烂光了。 三两下套上唐徊扔来的袍子,那袍子显然是唐徊常备的换洗衣服,比青棱的身量要大了许多,青棱只得勒紧腰带、挽起了袖子,才勉强撑起了这件袍子。 “师父……”青棱收拾收拾心情,见自己再无不妥,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脸皮厚就是有个好处,再难堪的情况她也能假装无事发生。 唐徊抬头,便见青棱穿着不合身的长袍,满脸堆笑地站在他面前,那小心翼翼和讨好的姿态,与十多年前的她一般无二。 仿佛刚刚那春光乍现般的惊心颜色,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嗯。”他心头升起一丝不喜,便懒懒得哼了一声,随意挥挥手,免去她的礼,“跟我回去吧。” “是。”青棱恭敬站好。 一想起能回到太初门,能天天有馒头啃,她就觉得高兴。 什么时候,连当初一门心思只想逃离的太初门,在她心中都已经变成了叫人思念的地方了? 青棱心头微叹,跃上了唐徊的太虚沧海图。 身后,一只肥鼠死死抓住了她的袍角,发出轻轻的“吱吱”声,跟着她上了太虚沧海图。 青棱闻得这声“吱吱”声,转头将这肥鼠拎起,赶在唐徊回头前,将它扔进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