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叫出这一声,想起昨天李司空看自己的眼神,闭上嘴巴。 李司空看他一眼,道:“还是叫我义父吧。” 阿史那勃格眼皮低垂,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李元宗叹口气,“勃格,你是不是觉得义父偏心?” 阿史那勃格没说话。 李元宗笑了笑,拎起桌案一角的小铜镜,对着平滑的镜面理理散乱的鬓角,笑骂:“傻小子。” 这一声熟悉的称呼,让阿史那勃格红了眼圈。 他紧紧握拳,“义父!我虽然不是您的亲儿子,却将您视作亲父!” 李元宗放下铜镜,正襟危坐,一身宽袖锦袍,完全看不出武人气质,他以世家公子自居,不穿甲衣时都是穿最讲究的礼服。 “你是个好儿子……”他拍拍阿史那勃格的肩膀,“可你终究是波斯人。” 阿史那勃格瞳孔翕张,脸上血色褪尽。 李元宗忽然话锋一转,“勃格,你有没有想过,周嘉行根基不稳,为什么每次大战都要亲临战场?” 阿史那勃格怔了怔,不明白李元宗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 李元宗没等他回答,自顾自接下去,“因为兵骄逐帅,帅强叛上。” 自从节镇壮大以来,“兵骄逐帅”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乱世之中,群雄并立,崛起的势力就如雨后春笋,今天你得志,明天他风光。 谁手里掌兵,谁说话就有底气。军纪涣散,人心浮躁,战场上不听指挥的比比皆是。人人都想更进一步,基本没有秩序道义可言。部下壮大了,随时会背叛上级。一个主帅如果压制不住部下,转眼就会被部下取代。 所以周嘉行宁可在根基不稳时将鄂州交给心腹打理,也要坚持自己领兵,每次作战他都身先士卒,以此确定自己对军队的绝对掌控。平时则整顿军纪,训兵讲武,引导军士的思想,裁汰老兵油子。他的几路精兵不仅都是精锐,更是对他忠心耿耿,只受他一人指挥,绝不会出现主将不听他指挥的情形。 李元宗再一次感慨,周麟那个无耻之徒运气居然这么好,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孙子! 他生了会儿闷气,接着道:“河东军兵强马壮,都是带兵几十年的老将,我在的时候,他们还算老实,等我不在了,你有没有把握能压制得住他们?” 阿史那勃格睁大眼睛。 义父这句话的意思是——义父考虑过让他接掌河东军? 李元宗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行……他们一个个都精着呐,老子当年就是一时大意,差点死在他们手上,你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你还名不正言不顺,是波斯人,他们连借口都不用找就能推翻你!要是把位子传给你,你这一根筋哪里守得住?到时候他们和你的兄弟联合起来,不用几个月就能把你赶走,河东军肯定会四分五裂,我们家几代的心血,要不了几年就能折腾光。”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起往事。 “我所有的儿子里,最出色的是你那个嫡出的兄长,他文武双全,比老子强,朝廷里的大臣也夸他是奇人……他要是还在,老子何必烦恼?” 可惜,他最喜欢的嫡子,早早就去了。 剩下的儿子,不管聪明还是蠢笨,少不了和兄弟勾心斗角,心思太多,没一个让他满意的。 最喜欢的这一个,只是个义子。 阿史那勃格心头直颤,“义父……” 李元宗挥挥手,微笑道:“义父知道你是真的孝顺……不过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