郞主的大帐里住了一个小娘子——陈先生肯定知道这事, 他们畏惧郞主, 暂时不敢问什么, 等郞主出征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他得提高警惕,不能掉以轻心。 “九娘,你看!” 两人低声说话,那边阿山捧着一只小巧玲珑的小雪人,巴巴地跑到九宁跟前献殷勤。 “好看吗?” 九宁接过小雪人。 “好看,这是堆的我?” “对,堆的你……”阿山猛点头,挠挠脑袋,突然结巴起来,红着脸道,“你、你比它好看!” 九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对梨涡若隐若现。 那当然。 其他人见状,呆了呆,暗骂阿山狡猾,腰一扭,转身在雪地里扒拉一阵。 一转眼,每人手里捧了只雪人,巴巴地捧给九宁看。 “我的,我的比阿山堆的要好!” “一边儿去!你堆的是什么破玩意儿?看我的,我堆的最像!” “你的雪人那么丑,快拿开!” 正闹成一团,营地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惊叫声四起。 怀朗心头一凛,几步窜到九宁身边。 “回营地!” 九宁立刻上马。 阿山他们也跟着飞身上了马背,很快将她围在中间。 离得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们便驰回营地前。 “出了什么事?” 怀朗问守卫的士兵。 士兵脸上没有一点慌乱,平静答:“是牙帐那头。” 怀朗一怔,反应过来,回头对九宁道:“我们先回帐篷。” 九宁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了然,明白骚乱肯定和周嘉行有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营地深处,嘈杂声此起彼伏,脚步纷乱,无数士兵正朝当中一座牙帐跑去,这其中,饱含怨怒的尖叫、怒吼声尤为响亮刺耳。 守卫森严的牙帐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雪地里的这场大火来得很突然,但士兵们没有慌乱太久,很快秩序井然,在稗将的指挥下控制火势,阻止火情朝其他帐篷蔓延。 怀朗不欲让九宁看到那些惨死在大火中的人,下马,示意其他人拨转马头。 阿山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收起玩笑之态,簇拥着九宁往回走。 九宁把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看在眼里。 一行人掉头往回走。 身后突然传来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披头散发的锦衣青年推开阻拦他的士兵,不要命似的往前狂奔,几个仆役打扮的胡奴跟在后面,唤他停下。 青年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停步,只知道一个劲儿往前冲,马上就快撞到阿山他们的马了,也不管不顾地一头往前扎。 怕马匹受惊,阿山几人忙往旁边退让。 九宁攥紧缰绳,安抚地拍拍马脖子,扫一眼那个撒腿狂奔的青年。 青年刚好扭头张望,视线不经意间和她的对上。 他愣住了。 片刻后,青年满是惊惶的双眸陡然浮起几点亮光,就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闪过一抹狂喜之色。 “苏九!” 他嘶吼了一声,飞扑到九宁跟前。 九宁蹙眉,盯着青年看几眼。 “是我啊!” 青年衣衫凌乱,前襟上洒满汤汤水水的痕迹,狼狈不堪,散乱的长发底下一双狂热的眼睛,满脸后怕、心有余悸,激动得快给她跪下了。 九宁茫然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这人叫阿延那,是苏部某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 “你得救我一次……”生死关头,阿延那顾不上自尊了,耍赖似的往地上一躺,挡住九宁的去路,声音里带着哭音,“你哥要杀我!” …… 当天上午。 周嘉行站在撩开一条细缝的帐帘里侧,目送九宁出了营地。 一片茫茫白雪,她没有回头,束发锦缎被风吹起,鬓发丰泽乌浓。 刚才在帐中出口讽刺他的时候,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好了。 周嘉行嘴角轻轻扬起,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双眸却平静得不起一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