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又挂了新彩。芜姜的裙裾上也斑驳着红,脸颊不晓得是被箭锋划伤,还是溅了血,殷红的一长条,看起来心疼极了。 许是因着冷,她的手指动了动。萧孑低下头来,缱绻地蹭蹭她鼻子:“可有被我吓着?没事了,打战都这样。” 轻描淡写的口气。少年十三上战场,十年来不知经历多少风云跌宕,这些于他确实算不上什么。揩着袖子帮芜姜擦颈上的血痕,五官清俊,动作甚温柔。 芜姜不要他擦,她的心都是凉凉的:“你别碰,我疼。” 一边说,一边挣着身子想要滑下地,眼睛不看人。 小妞,疼甚么,压根就没伤到她。萧孑终于觉出芜姜的不对劲,想到她下午那些“体恤”的话,不由觉得无力和头疼。怎么能忘了这是个小气妞,一惹毛她就说反话,“深明大义”这个词和她可没半倆关系。 “一会帮你揉揉就不疼了,地上这般冷,仔细把脚冻伤,先找个地儿歇下再说。”萧孑夹紧马腹,喝一声“驾”,一意霸道地箍着芜姜不让动。 ~~*~~*~~ 山洞里燃起两堆篝火,金色火光在黑暗里跳跃,视眼渐渐亮堂起来。 将士们倚在墙壁上处理伤口。没了三根指头的慕容烟丧心病狂,捂着被戳了洞的肚子在后面追赶,不要命了似的。因此普遍伤得很重,这个肩膀插着断箭,那个手臂血肉外翻,山洞里都是拔箭与扯布的嘶嘶声响。 张嵇死了。 萧孑原打算利用交换人质的瞬间先发制人,但张嵇许是知道自己就算不死,也会成为将士们的拖累,所以在与芜姜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咬上慕容烟腰上的短刀,捅进了他的腹部。而他也在慕容烟倒下之前,被慕容烟拔剑劈成了两半。 时年二十四岁,一生并未娶妻。 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他们都没有怪芜姜。 不时还苦中做乐,比如黑熊叫人围成一圈,挡住芜姜的视线,想把插在屁股上的一枚箭头拔出来。 太胖了,剥个裤子都费劲。王焕开他玩笑:“幸亏黑熊你肉多,没伤着要害,否则再往前一点,只要两颗土豆也要保不住!” 忽然噗地一声拽出箭头,把黑熊痛得连发杀猪叫——“王焕你你你他妈敢不敢故意这么狠!” 一边提着裤头,一边要揪王焕的棍子。 扑通倒地,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众人大笑。 徐英冷着脸对芜姜说:“别理他们,打战的男人都这样,早晚要习惯。” 和他五大三粗的哥哥徐虎不同,他生得英气些,平素对芜姜冷而不屑,难得主动说话。 芜姜低着头坐在角落里,没有回应徐英。他们一句牢骚也没有,她反而满身沉重,若他们还像之前一样责怪她,她心里兴许还能好过些。 萧孑正帮一名将士包扎伤腿,叫昊焱清点人数。 昊焱目下一扫,少顷应道:“回将军,少了安邦、光耀还有小驼子,三人垫后,没能跟上来。” 萧孑动作一滞:“可有娶妻生子?” 昊焱略一踌躇,声音低下来:“光耀的媳妇上个月刚生了孩子,因为是寨子里的胡人,还没来得及回去看……原本叫他留在雁门关别掺和,一定要来,说当年的命就是将军救的,如今将军起事,他不能做缩头的乌龟。” 萧孑默,将绷带系紧,撩开袍摆站起来:“回头路过榷场,托人给他媳妇寄去抚恤……记住他们三个的名字。” “诶。”昊焱握了握手中多出来的银票。 大家的笑闹声不由低下来。 芜姜坐不下去了,揩好鞋跟往洞外走。 萧孑一臂拦住她:“这样冷的天,准备去哪里?” 他的个子很高,清颀而健朗,十四岁的芜姜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一道阴影罩下来,她仰头看他,便对上了他英俊的脸庞,凤眸薄唇,精如玉凿,哪怕落魄了也遮不住桀骜。 那么爱又那么叫人恨。 她心里就都是伤,酸酸地蠕了蠕嘴角:“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推着萧孑要绕开。 小妞,这是要翻脸的前兆了,那胳膊腿儿跟鲤鱼一样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