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要揉她痛,却蓦地扯出来一小块布方包,他抬起头看一眼,忽而便勾起嘴角:“不是挖坑叫我死么,如何却藏着我的遗物舍不得扔?” 缟衣被他勾开,冷风扑簌簌地吹进胸脯,芜姜很羞辱,扭过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黎明前最黑暗与寒冷的时刻,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他把她下颌扳回来,逼着她看自己;她眸中的恨意不遮不掩,细密眼睫儿眨了眨,忽而就溢满了水汪。 ……口是心非的小妞,这会儿是哄不好了。 身后弟兄们都在等,他无了办法,只得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帮她把衣襟掩好:“寨子里的族人若没有我,第一回便完蛋了,这不能算在我头上;邬德夫妇死没死,先容我打听清楚了再说。花芜姜你这个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小辣椒,不是说母妃的棺木在谁手上,你就肯委身于谁么?现下你要的我都带来了,我已无路可去,你须得要对我负责!” 他难得对人解释这样多,支着手肘站起来,任由芜姜踢打着,把她抱去了马背上。又远远地对数米外的弟兄们喝一声:“走。” 天空已露鱼肚白,昏蒙的旷野下十几具匈奴横尸,遥遥听见有马蹄声向这边疾驰。弟兄们见将军搞掂小妞,便收起弓箭应了声“是”,浩浩荡荡地融进微弱晨曦。 …… 战后的沙场迷散着一股浓重血腥,一辆乌金蓬马车停驻在消寂的狂野里。风雪呼啸,把车辕上一只插着箭的脑袋吹来拂去,阴森森好似黄泉末路。 “咯噔咯噔——”动静由远及近,大皇子慕容烟一跃跳下马背。只见二十五六年纪,与慕容煜容貌三分像,但慕容煜是全然汉化的,慕容烟的鹰钩鼻子却随了他逖国的父皇。 瘦高的身影气势汹汹走过来,开口就问:“人呢。” 声音沙哑而低沉,似拉扯不开的丝帛,天然的阴狠。 慕容煜很消沉,他才心动的小妞走了,才花重金打的新马车也毁了。那媚毒肆虐后的身体看上去苍白而羸弱,看见皇兄过来,下意识叫了声:“哥哥。” 蠕着嘴角,其实希望讨得安慰。 “啪——!”然而话音才落,脸颊却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慕容烟阴冷地扫着长眸,迅速把周遭略过一遍:“人呢?我问你人去了哪里?” “唔……咳咳……走了。”慕容煜嘴角溢出一缕鲜红,蓦地倒坐在车辕上,整个人从未有过的颓唐。 侍卫连忙嗫嚅代答道:“回、回大皇子,被、被萧将军劫走了……” “噗——”话还没说完,立刻就被慕容烟一脚搡到了丈余远。 慕容烟背着手,一袭暗紫色长袍在风中簌簌舞动,指着头顶上的天空发狠道:“盯着天上这些鹰,立刻去给我追踪他们的下落!” 齿缝里一字一句磨完话,看都不看弟弟一眼,便漠然跳上马背挥缰离开。 ~~~*~~~*~~~~ 慕容煜在外名声鬼僻阴毒,对内却是个护犊的主儿。白石城里百姓富足安泰,四面城墙皆用石头高高垒砌,虽小却易守难攻,因此匈奴人虽然早已垂涎,却一直没有动过掠城的念头。这次得知前番乃是他下的毒,便一直埋伏在城外几十里,只待他一出城便伺机报复。 也是他命里活该不死,大皇子慕容烟带着三千护卫赶到时,正好替他挡过了这一劫。但慕容烟虽把匈奴散队赶走,却一夜之间损失了千余兵;再听说萧孑不仅把小美人劫持,还顺带虏走了燕姬的棺木,更是气得脸骨抽搐、暴跳如雷。 慕容烟当场摔了慕容煜一巴掌,命令剩余的两千兵马迅速出动,又立即去信与梁皇癸祝,请他在各大关塞严防死守。只要抓到人,美人留着小命带回来,男子就地杀无赦。 萧孑揽着芜姜在马背上夺命驰骋,一直颠簸到次日傍晚,身后的追击声才被远远抛开。 这是个逖国边境陌生的峡谷,两面都是绵延起伏的高大土山。落雪厚重而松软,促使马蹄逐渐慢下来。天苍苍,暮色灰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