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笑道:“奶奶放心,我都省得。” 就开箱掂量着取了银钱,掉头出去,到二门处叫婆子传话,找望山来托他采买。 周连营不在家,望山没差事,人一喊就来了。 金盏便和他说了,结果望山望着她帕子里托着的几个银块笑了:“呦,我的姐姐,府里的事你在行,这外头的行情你就不清楚了,买些花灯罢了,灯节上的灯花样又多又便宜,哪里用得了这许多。” “还有瓜果糕饼呢,这些府里虽有,大家都吃过了的,往外头买些来好尝个新意儿。” 望山笑道:“那也花不了多少,还有姐姐说的那些小玩意儿就更不值钱了,府里的姑娘们见得少所以稀罕,其实一吊钱能买一大车来。” 他说着,小心地只从金盏的帕子里拈了两个银块,“我算着,有这些就足够了。” “那由得你去办,多劳你了,明天下午能置备齐吧?” “姐姐只管放心,我现在就去,保管误不了姐姐的事。” 望山说罢一溜烟跑了,金盏也便赶回院里,这时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已知道信了,连冷都不怕了,欢天喜地地出了屋子,团团聚在廊下评说,金盏留神听了两句,听她们竟是在琢磨着要出灯谜。 “这是奶奶的主意吧?”金盏笑着进屋,“这主意更好,叫她们互相出谜互相猜,才玩得有意思呢,怪道个个都兴头得那样。” 霜娘坐在炕上笑道:“我也是忽然想起来的,跟她们说好了,哪个想好了就进来说与我,我写下来,留着明晚猜。” “最好连出谜的人名一起写上,省得里头有取巧的,自己把自己出的灯谜猜了,来骗奶奶的彩头。” “你说的是——” 正这时,叠翠抱着一摞红纸进来了,喘着气笑道:“奶奶,我去回太太话,说了奶奶不去灯节,想买些灯回来自己赏玩,太太当即就准了。回来路上碰上了金桔姐姐,我想着大奶奶要照顾新生的哥儿,也是不出去的,就顺口邀了她一句,结果金桔姐姐也是闷了大半年了,一听就说要来,又说奶奶要弄灯谜必定要红纸写,我们这里不一定有,硬拉着我去找了些给我。” 霜娘这里还真没有红纸,因为她先都没地方用到,笑着站起来:“亏了她提醒,走,我现在就去写去。” 叠翠跟上,她的话却还没说完,继续道:“奶奶,不只金桔姐姐,我到了大奶奶院里,别的姐姐听说了,也有些想来,她们说话声大了些,惊动了珍姐儿,把珍姐儿勾得也动了心,来问我。” 她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奶奶别怪我大胆,我都给应下了。” 霜娘脚步停了停,这却是没有料想之事,然后她就反应过来:“你做得对,该应下的,也不费什么事,多出几道灯谜就是了。” 便进去书房,坐下思考起来,一旁金盏磨墨,叠翠裁纸,到她们准备好时,霜娘也想出好几个来了,她现在的水平做正经格律诗词还是欠点,制几首灯谜打油诗还是够用的,正好也不必太深奥,丫头们多不识字,深了她们该听不懂了。 她这里一边写,外头丫头们陆续着也进来报上她们想出来的,有的来报一回罢了,有的出去了又想到了新的,又返回来再报,等到晚间时汇总一数,竟有五十二条之多。 “应该足够用了。”金盏数完,笑道,“奶奶歇下罢,余事明天再论。” 霜娘甩甩胳膊,点头应了自去安歇不提。 及到隔天午饭时分,望山送来了采买的花灯和各色瓜果彩头等,他年纪大了进不得内院,唤了几个没留头的小子来,许了一人给一捧瓜果,小子们就极起劲地一趟趟替他把东西捎了进来。 望山这差事办得尽心,单是花灯的样式就有十好几种,便有那样式一样的,上面描的花色也不一样,竟是一灯一个景儿,个个不重样。这些大件送进来,着了人的眼,不一时就传扬开去了,再过得一刻,苏姨娘那里来了人,说七姑娘也想来跟着一道玩耍。 打周绮兰发了那个毛病起,苏姨娘就拘着她,轻易连院门都不敢叫她出去了,这也怨不得她谨慎,周侯爷费心至今也没找着一个能治这病症的神医,周绮兰要是一时磕着碰着,人家身上无所谓的小伤口,换到她身上就是能送命的险疾,如何不吓人? 苏姨娘如今连睡觉都不敢睡实了,恨不得黑夜里都长出一双眼睛来盯着女儿,最好她卧在床上,从早到晚一动不动才能生出点安全感,她这做娘的心苦,周绮兰更是要发疯,并非她不体谅亲娘,而是谁受得了这么一刻不休的管束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