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她去罢。”霜娘笑道,“面上的规矩再不好,总比心里不规矩的要强。” 她原来对半栀的去留持无所谓态度,但这么一来,却是必须要留她下来了。今天这出还幸亏半栀被逼急反了水,若不然,她安安静静地去了,隔几天陈大娘再寻个由头把“二妹”塞进来,她还真没什么一定可以回绝掉的理由。 这一句话说完,便听外头响起小丫头的请安声:“六爷回来了。” 霜娘听了,忙从炕上下来,金盏正俯身替她穿着鞋,周连营已经掀帘子进来了。 来得太快,霜娘还有一只鞋未曾穿起,要起身又不好起身,心里一慌。 周连营一眼扫过,似没看见般,坐到她对面道:“我见一个丫头双目通红地出去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霜娘定了定神:“没什么事,她家里想叫她出去,她不大乐意,来求我,还想再留几年。我见她哭得可怜,应了她,她家去和家里人说了。” 她解释过这两句,穿好了鞋,站起给周连营倒了杯茶,问道:“六爷这个时辰回来,可用过午饭了?” 周连营点了点头:“用过了。” 金盏和春雨见他两个说话,都悄悄出去了。 屋里静了一会,霜娘慢慢有些觉得手足无措起来。 这算是她和周连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先时也有过短暂的时候,但那时她杂念太多,光是控制自己的精分就耗费掉大半精力了,分不出多余的来起什么遐思。 此刻却是不同,她脑子里的三个小人已经基本上实现了和谐的大统一,可以以正常的心态面对周连营了,所以,她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她可怜呀,已经十多年没有和适龄男性独处一屋的经验了,这名男性要是长相安全些还好,偏偏并不,从样貌到气质都很合她胃口,她不由就别扭起来了,没来由地心跳加快,心里知道自己应该搭话,也想要搭话,但又警醒地觉得自己此刻状态有异,恐怕一出口就倒出蠢话来,只得牢牢闭紧了嘴不敢开腔。 但这一不说话,屋里继续静下去,气氛就让她更古怪更不自在了。 周连营抬眼,见她木桩子似地站在面前,他都喝两口茶了她还站着,不知她想什么,只好主动叫她:“你坐下吧,不用站着。” “……哦。”霜娘一下红了脸,发现她是忍了没说蠢话,却直接干了蠢事,略显狼狈地应了一声,退去对面坐了回去。 “外书房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周连营主动抛了问题过来,还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霜娘略松口气,道,“我和太太看着收拾了一上午,大面上都归置好了。还有些边角,再有一下午足可以了,六爷今晚上就能住进去了。” 周连营点点头:“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都是太太吩咐着的,”霜娘道,“我就是陪着站了站。” 两句话下来,霜娘自然一点了,感觉自己的智商重新在线,就主动搭话道:“六爷见过太子了?太子忽然见到六爷,想必激动得很。” 她问这句带着些试探的意思,因为不确定周连营乐不乐意和她说外头的事,要是就一个“嗯”字打发了她,她就得识趣点,下回别再提起,嘘寒问暖一下就得了。 “嗯。” 霜娘心底微凉,跟着却看到周连营闷笑出来。 她甚是莫名其妙:她说什么笑话了? 周连营却是又想到了太子那个泪水涟涟的样子才忍俊不禁的,笑了两声,见霜娘傻看着他,便笑道:“没什么,忽然想起个笑话。” 霜娘:“……”开始回忆自己的话究竟可以连到什么笑话上去,想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她犯什么傻?就是被敷衍了呀! 忍不住悄悄瞪他一眼,谁知周连营话出了口,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招人不解,便看向她正要说些别的弥补一下,结果把她那个瞪眼接收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周连营镇定地道:“你瞪我做什么?” 霜娘想撞墙,什么人呀,这么尴尬的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