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进入镜头后放下,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拨开了门帘,那手算不上纤如玉葱,甚至还有粗茧,这哪是什么至幼养在宫中处尊养优的公主,这是永安侯府的死侍,刚被册封为公主,在今日要远赴扬州和亲的紫甌。 一隻大手伸到自己面前,楚君瀟微笑:「公主,臣扶您一把。」 紫甌握着团扇的手逐渐收紧,她看着楚君瀟,虽沉默不语,但所有情绪已在眼中爆发。 有不甘、有委屈、有难受,也有恨。 见她这神情,楚君瀟虽未收起笑,但眸色也逐渐阴鷙。 外人还当他们俩主僕一场多年,扬州又那么遥远,分离必是不捨,知情识趣地要让他们说说体己话。 好半晌,楚君瀟俯身向前,低低的说:「紫甌,十年了,当时你还是个小孩儿,现在已经长成了个可以出嫁的大姑娘了。」 紫甌秀眉微蹙,眼中情绪收了些,转为徬徨:「大人捨不得吗?」 是,当年就如今日一样大雪纷飞,若没遇上楚君瀟,她老早就死了。 从那刻起,她的命就是楚君瀟的。 紫甌轻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楚君瀟向上的手心。 「臣自然捨不得了。」楚君瀟笑:「这是臣陪您走的最后一哩路,未来到了扬州作为王妃,可不能再任性,不能如往常一样肆意妄为,将那些刀啊剑的,都收了吧。」 紫甌说:「大人,今日和亲后,你我再没纠葛,您利用我意图拉拢圣上及扬州,我无怨无悔,但我有一事相求——」 两人停下脚步,楚君瀟轻抿着唇,没吭声,只是费解的看着紫甌。 紫甌松开了手,双手执着团扇遮面,微昂首看楚君瀟,眼神坚毅,不容置喙。 「请您不要迫害怀瑜太子,这是紫甌最后的请求,倘若您不看我的面子也罢,但请您务必记住——他是握瑾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 紫甌十二岁时就认清自己生死都是永安侯府的人,但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孟瑾。 从齐国回来那夜孟瑾病中诉情肠,紫甌仍记得那晚孟瑾的承诺。 他忍着风寒高烧,紧紧抱住紫甌:「师父,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来齐国救我?」 紫甌心中挣扎,可以感受到孟瑾的体温不断升高,带着她的心跳也一併加速:「因为我是你师父。」 「你说谎。」孟瑾气息紊乱:「师父,我长大了,个子比你高,力气比你大,思想也成熟了,很多事小时候想不通的现在都明白了,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儿了。」 他把紫甌抱得更紧了,声音低的像是在呢喃:「我喜欢你。」 紫甌没有回答。 烧得太高了,孟瑾昏昏欲睡,就在这时,紫甌开口了。 她声音哽咽的说:「我们走不到一路,为什么你还要将这事告诉我。」 孟瑾愣了愣。 紫甌眼眶泛红,忍住让眼泪不掉:「喜欢你又如何?你未来会有自己门当户对的太子妃,而我只能是见不着光的刺客,你明知这些事,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一抹柔软温热触上唇,封住了紫甌要说的话。 他真挚的把一颗心都捧到了紫甌面前,终于等到紫甌也愿意把心意说出的那刻。 诚挚热烈的吻,他把自己的心意化成了这个温柔的吻,等着紫甌收下这颗真心的那天,已经很久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这个吻有点生涩,喘不太过气了,只好分开,对上彼此的眼,都带着茫然无措,还有悸动。 「你也喜欢我。」他抵住紫甌鼻子,虽身体不适,却感到无比幸福:「我等到了。」 他低声说:「回去我就请父皇收回立嫡成命,我当个间散王爷,然后我们成亲。我不会有什么门当户对的王妃,紫甌,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要你这个王妃。」 那一晚,他们以天地为鉴,拜了夫妻礼,孟瑾将两人的头发收在一起,从此结发,成为夫妻。 * 她现在做不了孟瑾的王妃啦,是她违约了,但紫甌仍然,希望在她走后,孟瑾一切安好。 楚君瀟沉默片刻,给了承诺:「我们多年主僕一场,我会尽可能保全怀瑜太子——但倘若战争发生必无可避时,我无暇替你顾上殿下。」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