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偿,这跟余世活着与否没有关系。他今夜既然来了,那么胜负都是个死。 燕行却很想让他活。因为对方不止一次有机会杀死他,却没有那么做。这说明林远归在犹豫,关于‘朔月剑的传承怎么办?’‘你师父一脉的弟子们怎么办?’这两个问题的犹豫。 单凡一丝迟疑困惑,出剑就会慢。 燕行以刀撑地,慢慢坐起身,疼的呲牙咧嘴, “你现在下山不是忘恩负义,是尊重生命。你师父辛苦把你养这么大,是为了让你了悟大道。要知道你因为这种事去死,他一定很不高兴。” 林远归问,“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能确定我师父的想法?如果师父真的愿意我为师门而死呢? “天下师父都一样,我师父去陨星渊前跟我在春袖楼喝酒,特意交代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天塌下来,也千万别死了。我说我尽量。” 其实剑圣还交代了千万别做另一件事,燕行此时没提而已。 他见林远归不说话,便继续说道,“活着真的很美好,这世上很多美好的事,你都不留恋么?” “比如?” “比如修行突破瓶颈,茅塞顿开的感觉很美好;跟人打架只要痛快,无论输赢都很好;天下之大,山川河流哪个不美好,还有花巷里的姑娘们笑起来美的醉人,最重要的是……”燕行顿了顿,从腰间解下小酒坛扔过去。 林远归抬手接住。 心想对方伤成那样,这个粗釉小坛都没破,难道是什么法器不成? 燕行撑着刀,晃悠的站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信你试试啊!” 他身形在晨风中摇摇欲坠,却莫名生出顶天立地,十分高大的感觉。 林远归皱眉看着酒坛。 与君煜齐名的剑道天才,抱朴七子之首,从生下来到现在,哪里喝过酒呢? 燕行怒道,“我都被你打的像狗一样了,你尝一口会死啊?!” 林远归仰头喝了一口,酒太烈,呛的他连连咳嗽。 燕行朗声大笑起来。 ****** 殷璧越挣的累了,仰躺着平复呼吸,目光直对殿顶横梁与浮雕。 诸圣时代的建筑风格恢弘大气,细节之处却讲究精工细造。他越看越觉得那些繁花锦簇的纹路暗合大道,像是某种阵法。 若是自己全盛时期,神兵在手,当可尽力一试,但如今伤势未愈,又被师兄的缚字诀困住,还想破阵无异于天方夜谭。换言之,就算能勉强凝聚真元,水滴石穿的磨断鲛整个长渊殿也还有阵法等着他。 师兄真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出去了。 等等。阵法……符纹…… 符。 “你可以不要,我却不能不给。这张符可以联系我,只能用一次……” 是了,他还有一张符。灵光一闪间,光环售后程前辈的身影浮现在脑海。 近乎绝望的殷璧越激动起来。原以为用不上这符纸,因为不愿麻烦他人,哪曾料想有今日。幸好他用‘袖里乾坤’随身带着。 能用的真元不够,最多将符纸逼近袖口,取物困难。只好右手腕尽力向上弯曲,去碰左手的衣袖,配合在床上挪动接力,最终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夹出了一张薄纸。 殷璧越舒了一口气,狠命用力揉碎了它。随即集中精神,感受着殿中气息变化。 两息之后,忽有微风吹动最远处的鲛纱帐。风不知从何处来,吹的整个大殿垂纱飞舞,如千堆雪浪拍岸。 风声呼啸,柔软的鲛纱变的狂乱,像是在与无形的力量抗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