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仍旧挺得笔直。从她的样貌上依稀可以辨别出闻杰闻英兄妹俩的模子,但她的气势却明显要比儿女们强大太多:沈岳第一眼见她,就知道她是个女强人。 “阿姨您好,我是华飞物流的沈岳,是闻杰工作上的领导和生活中的朋友。对他的事我感到非常遗憾,个人愿意全力帮忙,公司也会对整件事负责到底,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当闻英妹子的哭声渐低、悲伤宣泄暂告一段落时,沈岳便向闻妈妈做起了自我介绍。 不知是因为某只阿飘正在自己的玉佩里睡着,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那场关于克妻的话题讨论,使得沈岳在闻妈妈的面前总感觉有些气短,表现得颇不自然,几乎把他往日里淡定从容、游刃有余的气质风度都给丢掉一大半了。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样,反倒给闻妈妈留下了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她是知道沈岳的一些基本情况的,本以为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能在短短几年内取得这样大的成就,必定是很有城府的,但看沈岳在她面前的这副局促模样,至少可以确定他对闻杰的故去是真的心有戚戚,而不是在玩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那一套,这让她这个痛失爱子的母亲稍稍感到了一点安慰,至少她的儿子眼光不错,跟了一个好老板,在生前不会受多少委屈,死后也可以得到安宁。 “非常感谢沈总的这份心意,有劳了。”闻妈妈朝沈岳点了点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以示礼貌。而沈岳则是立即上前帮提行李,又收获了闻妈妈赞许的目光一枚。她低头抚了抚闻英的背脊,然后就揽着女儿、跟着沈岳一起往机场外走去。 上了车以后,闻妈妈见是沈大总裁亲自开车,心里更是觉得这老板真是不错、很有人情味——“也是阿英不懂事,来机场接我哪用得着劳烦沈总呢?真是太让人过意不去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真的不用跟我客气。我要是不来,才真的会过意不去呢。” 说完这句话,沈岳就认真地开起了车,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因为他非常能够理解闻妈妈此时的心情,那必然是十分悲痛和压抑的,但性格使然,她并不想在外人面前太过失态,就是再怎么勉强也要维持住一些基本的尊严——从这一点上来说,她跟沈岳其实颇为相似,心灵的强大让他们习惯于独自一人舔舐伤口,而在他们的眼里,旁人的同情和怜悯只会成为伤口上的盐,并不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益助。当他们默默承受剧痛的时候,唯一所需的,只有理解。 所以一路上,沈岳都静默着,这是一种无声的体贴。 到宾馆放好行李以后,不出沈岳所料,闻妈妈也是立即要求去看闻杰,于是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赶去了医院,直奔太平间。 又一次见到了闻杰的尸体,沈岳的神情还是一样的肃穆,但心情却已没有上次那么沉重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的好基友肉身虽死,灵魂犹在,正以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存于世间,沈岳誓要掘出这其中的一切隐秘,熊熊的斗志驱散了他的悲伤。 闻英的表现也比上次稍好一点,虽然仍是泪流满面,哭得停不下来,但还记得要安慰她的妈妈,作为一个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娘,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 至于闻妈妈,在看到闻杰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落了泪。但她的胆量显然比闻英不知大了多少倍,再加上无论闻杰变成什么样,也总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她不仅不会受惊退后,反而还扑上前去,一寸寸地看遍儿子最后的模样……离开太平间后,她稍稍冷静了些,便向沈岳问起了事故的具体情况。 对此沈岳早有了腹稿,他深知面对闻妈妈这样的女强人,既不能大包大揽地说“您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同时也要顾及她当前的承受能力,于是沈岳便清晰扼要地把整件事的流程都汇报了一遍,包括交警方面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出具责任认定,什么时候就要开始去跟肇事方协商民事赔偿,以及肇事方的底细等等等等——这些情况,之前沈岳都没跟闻英提起过,因为他知道小姑娘应对不了,无谓让她烦扰;也没跟他的家养阿飘谈论一二,因为生和死的界线摆在那里,说这些没意义,还不如让闻杰多乐一乐、每天都无忧无虑的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对于闻妈妈来说,让她知道一切、参与一切,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沈岳的做法真是不能更贴心了。 甚至包括什么时候去开死亡证明、去公证处做公证,然后再去银行和保险公司办理财产转移和理赔等细节,沈岳都逐一计划好并安排妥当了——让闻妈妈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老板! 于是回到宾馆以后,闻妈妈和闻妹妹都能安心地休息了。最后跟她们约好明天去闻杰生前租住的地方规整遗物,沈岳便在母女二人仰望圣母玛利亚的眼神中告辞离开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