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桓几日。” 此人姓张,单名一个康字,是跟着夏白的老兵了,之前曾经跟他一并在黄泉州一带剿匪。恰好那会儿席桐做出酒精,两人亲自送去,并在那里参与了一系列的任务和救治,跟将士们都混熟了,走的时候还破例敲了战鼓来着,张康自然有印象。 张康就笑了,“到底是你们,一逛就逛出来好几百里。对了,如今不该叫展姑娘了。” 既然成了亲,合该改改称呼,只是众将士们都觉得展鸰这位女中豪杰十分难得,若与世间绝大多数女子一般婚后冠以夫姓,总是辱没了人家,故而都下意识保留了原来的称呼。 展鸰和席桐来自后世,自然也对这些封建残余理念嗤之以鼻,当即笑道:“无妨,原先怎么着就怎么着。” 见席桐确实不在意,张康乐得自在,当下又喊了声展姑娘,果然觉得比想象中什么劳什子席夫人顺口的多。 “难得碰上,合该叫兄弟们聚一聚的。”席桐很喜欢跟这些人心性简单质朴的人打交道。 然而张康听了这话,面上就流露出几分失落,眼睛不自觉下移,展鸰和席桐这才愕然发现,他右边袖子空荡荡的,显然是没了一条胳膊。 他们总算觉出来是哪里隐隐不对劲了。 今儿还下着蒙蒙细雨,可张康却光着脑袋来的,原先他们还觉得是武人身强体健,又是在军营附近,故而不曾打伞,却没想到…… 两人张了张嘴,只觉嘴里发苦,有心询问却不好开口。 既然当初选择了当兵,早就该将生死置之度外,别说缺胳膊断腿,便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多着呢!若他们同情起来,反而是侮辱了这些可爱的将士。 张康很快收敛起落魄的神色,大大方方道:“数月前打了一仗,侥幸活下来,却把胳膊留下了,到底不能再赖着不走,今儿是来拿抚恤金的。” 说着又冲展鸰和席桐一笑,“亏着两位的酒精,不然只怕丢的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了。” 他笑起来十分憨厚爽朗,颇有感染力,可展鸰和席桐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是心里发苦。 夏白特意问了一回,见确实如数拿到了,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三挽留道:“其实你实在不必走的。” 朝廷虽然重文轻武,可也知道有一支强大的军队的必要性,对这些战场上下来的伤残老兵并不算特别苛刻,生怕凉了大家的心。如果本人不想走的话,也是可以退居二线,胡乱寻点事情做的。 张康自嘲一笑,“终究是个废人了,朝廷厚道,我却没得那样厚的脸皮,哪里能再混吃等死的巴望那点俸禄?还是家去的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少年的愿望了,如今总算成真,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有时候想想他也挺知足,好些当时一并参军的同袍都没了,他虽然少了条胳膊,可好歹还有一口气在。对主动求去的伤残兵,朝廷还有一百五十两的抚恤金,自家上官夏大人又是个难得的仗义厚道人,从不克扣兄弟们的军饷,拿了家去也能买上百十亩良田,这辈子就这么过吧! 夏白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话,可眼神中还是明晃晃带着挽留。 说的轻巧,一百五十两银子乍一听好像也挺多,但根本不够花的! 如今经济繁茂,张康才不到四十岁,又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一个五口之家要想正经过日子,一年少说三四十两的开销。这还得小心打算,不敢生病。区区一百多两银子够干什么的? 不怕戳痛脚,他又成了残废,略体面些的地方都不爱雇佣,而大多数体力活都干不成了,便是出的多进的少…… 只是这么简单一想,谁都知道日后日子难过。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四周雨点细细敲打在伞面的声音。 过了会儿,席桐忽然道:“张大哥,若是不嫌弃,你可愿去外面一家客栈帮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