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双手上有痘,打开护心镜,一拉领子,胸前零星也有。 旭阳眼前花得看不见了。他脑子里一片沸腾,一时想着书呆子在辽东风雪里的笑容,一时想着书呆子看到残破火器时又发火又淌泪的表情,一时又觉得自己这一生的终结居然是病死在北京,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辽东战死,凑齐沈阳卫最后一人。萨尔浒时沈阳卫的指挥使问他怕不怕死,他回答不怕。那时候真的不怕,因为不懂别的,没有遇见李在德。 出花要是侥幸未死,满脸疤,就不在书呆子面前晃了,不让他看见。 旭阳骑马到皇庄,下了马咬牙往里走,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勇气。 还是不怕死,就是,有点舍不得。 吴大夫脱那个军官的盔甲比较吃力,又制止其他年轻士兵接近。胖婶跟着出来,帮吴大夫就地一顿扒,一看旭阳的手就笑了:“嗨这不是牛痘么。哟这不是去我家买奶的军官?你们军官还亲自挤奶?” 吴大夫抬头睁大眼睛看胖婶,胖婶爽朗地一拍旭阳屁股:“这么俊的小伙子,看吓得这熊样。烧都没烧,不就是有点痒。” 第210章 朱大夫长子到达京城, 在城门口验证文书, 一辆大马车驶入京城。 朱大夫看到马车,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深深忧虑。痘苗不够,朱大夫长子带来的这一些在京城也肯定不够。朱家人前几代颠沛流离,后几代虽然有固定住所, 凭自家人培育出来的痘苗也有限, 更何况痘苗并不能长久单独保存, 只能不停地转种。 朱大夫一心想要推广种痘之法, 实际上是没抱什么希望的, 当初先祖被赶出京城,他不过就是再被赶一次。皇帝和皇二子都种痘成功,摄政王熬了过来,并且命痘医开始给皇族孩子种痘。朱大夫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他们压抑太久, 突然见了光,被光耀得流泪。 安全的痘苗不够, 再种痘就得直接用没脱过毒的天花病人痘浆, 风险太大。朱大夫看着老家带来苗箱,只能叹息。 怎么办。 难道……现脱毒? 朱大夫被自己吓一跳, 怎么脱,用谁脱?第一代出痘人肯定会有死亡,种失败了的痘浆是不能用的,必须使用种痘成功活下来的人出的痘,再种, 再取痘浆。转三四回才算脱毒,种出来的痘不出浆也不怎么起热。最要命的是,穿痘取浆非常痛,必定成疤,十分不仁。先祖被赶出京城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去穿刺患病幼童,激怒了幼童父母。 朱大夫原地打转,他如何才能不负先祖心血与苦心。 京畿皇庄的人托研武堂驿马进城送信,吴大夫请朱大夫立刻去一趟,有东西必须给朱大夫看,也只有朱大夫才能看懂。 胖婶一拍旭阳的屁股,旭阳睁开眼,讪讪地坐起穿好衣服,捡起被吴大夫卸下来的盔甲,在所有士兵的目光中,尴尬地跟着吴大夫进偏院。 其实也没那么要紧,因为在场所有士兵都懵了。 旭阳的马星云打了个鼻响。 吴大夫放下药箱,认真诊治旭阳。刚才在大门口看着,手背上比较严重,胸膛上零星地有一些。脖子上也有几个,脸上没有。吴大夫示意旭阳把衣服脱了,旭阳看一眼胖婶,清清嗓子。 胖婶乐呵呵:“怕什么!我的年纪怕是比你娘还大呢!我要看一看是不是牛痘。” 旭阳干咽一声,抱着头盔铠甲往桌子上一放,板着脸解开里衣。吴大夫仔细观察旭阳身上手上的痘。不像是普通水痘,与天花亦有区别。脉象上看并无大恙,吴大夫觉得很奇怪,这到底是什么? 胖婶有点奇怪:“这小伙子怎么起这么多?一般手上长一长就算了啊?” 经过摄政王,吴大夫大约心里有数,身体越强壮的人反应可能越剧烈,这一点朱大夫家的种痘经验有印证。吴大夫试旭阳额头,的确不烧,就是脸怎么这么烫,还发红。胖婶哈哈一笑:“小军爷不好意思了呗,在大门口闹那么大阵仗,说书先生讲的慷慨赴义一样。” 旭阳又干咽一声:“婶儿别说了。” 胖婶一拍手:“行了,吃饱最重要,我先去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