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奈何得了的高若峰居然就能被白敬活捉,押解进京受寸磔之刑。土木堡之后兵部揽权,控制了卫所,如今摄政王重新设立中军都督府,白敬领全国卫所,实际上就是“阎王堂”跟兵部分权,兵部无话可说。 御前听政散去,摄政王留下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李至和。 摄政王觉得头痛。今天当值的并不是王修,他让他在家歇一天,现在却后悔。李奉恕心里空荡荡的,急需听王修讲一句话。当值的是赵盈锐,悄无声息的一句话没有。小皇帝握住摄政王的手:“六叔,不要难过。” 前有黄纬,后有张允修。李奉恕在想为什么自己永远慢一步。都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 摄政王捏捏鼻梁:“李卿,你是一直跟张家有联系?” 李至和道:“殿下说得对,天日昭昭,人心昭昭。” 摄政王一愣,李至和响亮道:“臣也听见了。” 这么大年纪,倒是耳聪目明。 李至和道:“臣为都察院左都御史,便是陛下与殿下的耳目,自己眼花耳聋还有和用处?” 摄政王道:“卿有心。” 李至和声音恭敬却洪亮:“殿下是说,臣天天参这个劾那个,到处找茬,没想到臣上奏要求平反张文忠公的事。陛下,殿下,都察院得太祖皇帝钦点,不光‘纠劾百司,翦除豪蠹’,亦是‘辨明冤枉,表扬善类’。都察院乃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太祖皇帝命都察院‘正风俗,振纲纪’,都察院未有一日敢忘!” 摄政王都愣住了,小皇帝看六叔的脸色非常诡异。 无地自容。其实摄政王在惭愧。他想起自己刚刚归京的作为,戏耍捉弄,他并没有拿朝臣当一回事。 都察院忠实地执行着他戏弄朝臣的命令。勘察朝臣,清查卷宗,精简机构,以提高俸禄。这半年李至和得罪人得罪多了。怕都察院的,笼络他被他拒之门外的。朝廷中还是有那么一两根硬骨头的,李至和算其一。老家伙也算宦海沉浮,岂能不知刚刚归京年轻气盛的摄政王戏耍之意。只是朝廷冗员过多,人浮于事,的确太严重了,已经到了不革除弊端不行的地步,所以老家伙挺着瘦骨嶙峋的身板,一往无前了。 摄政王坐直,然后低头了。 殿下终于满怀歉意,对李至和道:“李卿心术明达,正直忠肃,国之幸。”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至和,人称鬼见愁,干巴瘦小老头,耳聪目明声音洪亮。摄政王在脑海里想到李至和的形象,还是在午门外打群架那次。老头子老当益壮以一当十,生龙活虎。 李至和大声道:“奉公为国,臣的本分。” 既然如此,精简一事,便开始运转吧。 摄政王想。 王修在家中听说了张文忠公之子自杀的事情。他一下想到黄纬,扼腕叹息。忠烈之臣殉国殉节总是反而并无太多话语,平时能跳的,满口礼义廉耻的,关键时刻也不必指望。果然就是钢刀易折,墙头草死不了。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张家能做到这一步,毕竟…… 研武堂必须尽快找到张家的张同昶接进京。人心寒了便暖不回来,忠烈之臣殉国,忠烈之后总要有个说法。归还诰命,张允修的夫人也应该有。王修提笔用玉箸篆草拟张夫人的奉天诰命文书,心情震荡,一气呵成。这文书将会被誊写在顶级贵重的皇家玉帛上,卷金轴,镶玉石,为无上荣耀。 只是,这荣耀,来得太晚了。 王修写完,搁笔,闭上眼睛。 皇帝陛下心情沉重,曾森因为没背过书在大本堂挨罚出不来,他只好跟六叔寻求安慰:“六叔,我想去鲁王府。” 摄政王抱起皇帝:“走吧。” 富太监瞧着外面刚才还骄阳似火的,现在突然阴下来:“陛下,殿下,要下雨了。” “坐马车。”摄政王道。 车队走到一半,天降大雨。雨势非常大,马车车棚被砸得绷绷响。小皇帝一惊,想起来他在自己的地里种的小小柿子树苗,大风大雨的,怎么受得了! 小皇帝急得上天:“都给朕快点!马上到鲁王府!” 金吾卫得令,狂速奔向鲁王府,路上被马匹践踏的水波如浪。 王修在家看暴雨倾盆,立刻率领大奉承举着大伞迎在鲁王府门口。风大雨大,王修举着伞几乎站不住。马车冲过来,猛地一停,喷鲁王府门口众人一身泥水。小皇帝突然挣脱摄政王的手,直直冲出马车,一头奔进大门,往后院菜地冲。鲁王府的人眨眨眼,反应不过来,刚刚那个是皇帝吧,是皇帝吧? 摄政王也下了马车,踉踉跄跄追:“陛下!”一慌神差点被门槛给绊倒,守卫们去搀扶摄政王,摄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