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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忽然被打开,阳光涌进来,一个瘦弱的锦衣卫站在那里,按刀低头,一动不动。

    “他叫薛云雷。辽东海州卫人。小时候全家人被女真人虏去为奴,只有他一个人活着逃了出来。因此精通蒙古话和女真话。你要在半个月内学会这两门话的基本对答,尤其是蒙古话,女真贵族以说蒙古话为荣。做得到么?”

    谢绅困惑明了的表情在脸上瞬间一转。那锦衣卫还是那么站着,寒冷的风从他身后吹进室内,摄政王书桌上的书哗啦啦一翻,连同笔架上的毛笔惊慌晃动。

    谢绅站得笔挺:“臣,做得到。”

    周烈在北京没有根基的弊端很快显现。他几乎什么部门都调不动,其他总兵手下的军队尤其是关宁铁骑根本不听他的。他在民间的威望显然对于军权来说什么也不是。

    摄政王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以前对军权并不很热衷。为解周烈的困境,他搞了很多办法,但并不实际。王修看他上火上得嘴上起燎泡,给他泡了杯清茶。

    “火烧屁股了,现在还得比谁官大谁官小,实职一样就比加官,加官不行就比兼职,兼职比完再比封号。”李奉恕冷笑,他总有一天得把这些东西厘清。

    王修冒一句:“你多久没去陪皇帝读书了?”

    李奉恕看他一眼,那个只讲正朔的白胡子老头看到摄政王一激动抽过去怎么办。

    王修道:“你今天去吧,去看看。”

    李奉恕来到暌违已久的大本堂。当年在这里读书,没少挨还是太子的先帝打。如今再来,是没人敢罚他了。他那么站着,耳边幻听一样,有小孩子们读书声。

    今天跟皇帝讲课的竟然不是那个白胡子老头,是个身姿魁梧须发略花白的官员。他也没讲圣人道理,而是挂了一幅地图,跟奶皇帝在讲解辽东卫所,历年来边境土地的争夺,和辽东的赋税。

    他讲得很详细,夹杂一些有趣的故事。奶皇帝听得也很认真,偶尔还要问一问。

    李奉恕站在后面听,觉得也是受益匪浅。富太监袖手出来迎他,躬身低眉顺眼。

    李奉恕低声道:“这个筵师是谁?”

    富太监道:“是先帝时辽东督师,阳继祖。”

    李奉恕有点惊奇:“他这些年干嘛去了?”

    富太监道:“阳督师当年功勋卓著,被魏逆诬陷,辞官回乡了。”

    李奉恕负着手看了一会儿,走了。他到底是明白王修让他来干嘛。

    第二天,摄政王令,启用阳继祖为五军都督,总领京卫,协理京营,襄助周烈解除围城困顿。

    这一效果是显著的。阳继祖的资历功勋民望自成帝朝以来鲜有人能超越。和周烈主营西北不同,阳继祖本身就是文官,经营的就是京师,人脉都在手中攥着。各地总兵互相不服还是有的,却无法不服阳继祖。阳继祖当年不惧魏阉绝不附逆,在文官中声望很高。最美妙的是,阳继祖官职一直太高,泾阳党那些人怎么跳也够不着他。

    大年初二,黄台吉拔营,撤军。沈阳饥荒撕扯着建州,女真政权岌岌可危,黄台吉急需将抢掠物资运回去稳定民心。女真人单单在北京附近抢了女子家畜一万多,其他金银,家具,皮货,粮食,工匠,不可计。晏军不敢抵抗,专门往没有虏军的地方跑,干看着虏军烧杀抢掠老百姓,巴望着他们抢够了杀够了奸够了赶紧走。女真人撤军时拉走的人与畜生排成长长一队,老百姓哭声震天。虏军还举着大木牌,上面写着李奉恕大名,与一行大字:谢李大官人赠!李大官人不送!

    晏军屁也不敢放一个。到底有敢说话的,民间的抄报行发行的各种抄报几天之内全是这几个字,报纸很快流向南方,几天之后广东人都讥讽大笑:谢李大官人赠!李大官人不送!

    女真人撤军,北京的老百姓并没有很高兴。北京城依旧人心惶惶,城内兵荒马乱。各处调兵遣将,从早到晚街面上都是士兵跑步的声音。跑得是挺整齐,可惜只是在城内跑,人家女真人撤军了演给紫禁城里的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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