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唤了声:“陛下,是娘娘。” 萧安辰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是阿雪吗?他顿住,转身,笑得像个孩子,只是待看清眼前人是谁时,脸上的笑意又没了。 到底是他痴心妄想,阿雪怎么可能? 明玉把伞递给周嵩,“周公公,给。” 周嵩看看萧安辰,又朝明玉身后看了一眼,小声问:“明玉姑娘,你家小姐是不是不知道陛下要走了?” “她要是不知情,麻烦你告知一声。” “小姐知晓。”明玉道。 “知晓啊?”周嵩又看了眼萧安辰,“那是你家小姐让你送伞的吧?” 周嵩挤了下眼,希望明玉能顺着他的话讲,不知明玉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淡声道:“小姐命我把伞归还,说这是宫里的,不适合留在梅园。” 不是专门赶来送伞,只是要把伞归还,言下之意,宫里任何东西都不配留在梅园。 伞是。 人更是。 萧安辰心底的期翼彻底没了,继续踉跄着朝前走去,至于那把伞,周嵩接过,给萧安辰遮雨时,被他厉色制止了。 自从那日从梅园离开后,萧安辰浑浑噩噩了十来日,终日不停地处理朝务,胸口的伤一直没传太医来看,眼见他脸色一日不如一日,气息也一日比一日紊乱,咳声一日比一日多,周嵩急的觉都没睡好。 萧安辰睡得也不好,夜夜梦魇,梦中都是同一场景,苏暮雪举着剑朝他刺过来,一剑刺穿他胸口,他嘴角溢着血,低声唤她名字,“阿雪……” 苏暮雪连理会都不理会,一把抽出剑,转身便走,他趴在地上,边爬边唤她,可她始终未停下。 这样的梦境次数多了,他便产生了幻觉,那日就寝前,命周嵩把剑放在了龙榻上。 周嵩不解,“陛下这是?” 萧安辰淡声道:“辟邪。” 确实有这么个说法,宝剑能辟邪,最近陛下脸色也确实不好,眼睑下方都是乌青,脸白如纸,唇色又暗,若是宝剑能驱邪也是好的,周嵩便把宝剑放在了萧安辰枕头旁,并命随侍的内侍看好了,别伤着陛下了。 内侍一直紧紧盯着,就眼睛闭了一下,出了事,他看到睡梦中的陛下举起剑放在了脖颈上。 内侍吓得瘫倒在地上,滚爬着去门外唤了人来,“来人,快来人,陛下不好了。” 萧安辰脖颈上有道浅浅的刀痕,按杜春所说,再用力一分,陛下怕是…… 之后,周嵩再也不敢把剑放龙榻上,都会高高挂起,因为他察觉到,陛下癔症又出现了。 癔症时轻时重,轻时,会呓语,重时,便会自残,朝春宫里但凡尖锐的物件都给收了起来,只留着些软糯的东西在。 又过了几日,萧安辰像是蓦然惊醒般,唤了王放,“梅园情形如何?” 王放事无巨细,一一告知:“苏铭伤势好了很多,已经能下地,娘娘这段日子都未外出,一直照顾着苏铭,杜太医又去了几次,带去的都是宫里珍贵药材,不过娘娘没收。” “娘娘托人买了些珍贵药材,足够苏铭服食。” “这几日除了阿五进进出出外,其他人都安好呆在梅园中。” 王放这一说,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萧安辰静静听着,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浅笑。 他已经多久没笑了,怕是连自己都不知道。 周嵩见状,长吁一口气,提着的心也隐隐放下。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