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像小坠子这种犯了事的太监绑起来浸水里死的最是平静。 尸体也最不好发现,等真看到人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至于真相是什么,谁知道。 萧安辰完全可以这样做,但他没有。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审讯,说到底就是做给苏暮雪看的,他要让她明了,整个云风国都是他的,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即便是皇后,也得听话,不然—— 萧安辰边品茶边看向苏暮雪,口中说的都是和风月相关的话,“阿雪还记得去年生辰,朕说过什么吗?” 苏暮雪心里惦记着小坠子,面上还要应付他,勾唇回:“陛下说能和臣妾结为夫妻,是天赐的良缘。” “阿雪好记性。”萧安辰慢饮一口茶,茶水氤氲的热气映得他黑眸雾蒙蒙的,睫毛尖上染着的光也氤氲了几分。 他放下茶盏,拉过苏暮雪的手,轻轻揉捏,“朕今日还是这样的话,能和阿雪结为夫妻是三生幸事。” 他用力一扯,把苏暮雪扯进了怀里,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年轻帝王迫人的气势充斥在四周,带着肃杀的气息。 “但愿,阿雪不要让朕失望才是。” 苏暮雪侧转头,颤着眼睫迎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里面纷涌的再也不是浓浓的情义。 她真的看不懂萧安辰了,或者说,她从未看懂过他,从初识到眼下,他都像是在云雾里,心情好的时候和她花前月下吟诗抚琴,心情不好的时候,晾她十天半月。 她想起来,之前两人意见不和时,似乎每次都是她妥协。她哄他,做他最爱吃的糕点。 记忆中,那日午后下着雨,她在大雨中苦等了三个时辰,他才命人把她唤进殿内。 她把糕点端上桌,他衣袖一挥,糕点洒落一地,那日打烂的不只糕点,还有她的心意。 少时的爱慕让她无怨无悔陪伴他三年,暗无天日的三年,她原本以为他们已经相知相惜。 现下看来…… 外面明明没风,可苏暮雪却觉得很冷,从头发丝到脚趾全身都冷,她白皙指尖忍不住瑟缩一下,手从萧安辰掌中脱落。 年轻帝王的脸瞬间变了,他慢慢垂眸,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暗沉,“怎么?皇后对朕不满,嗯?” 一声“嗯”把苏暮雪游离的思绪拉扯回来,她怎么会对他不满,她亲人挚友的性命都在他手中,稍有差池他们便会遭殃。 还有殿外的小坠子,半盏茶的功夫哀嚎声已经很弱了。 即便为了他们,她也不会不满。 苏暮雪从他腿上下来,提着群裾屈膝跪下,“臣妾怎敢对陛下不满。” 萧安辰没伸手扶她,任她跪着,斜挑起一侧的唇角,“皇后的意思是,要是敢的话,肯定会对朕不满了。” 当有人想对你发难的时,即便你说再多都是无意。 眼下便是这样的场景,萧安辰变着法子的质问苏暮雪,不管她如何回答,都不可能让他满意,她干脆闭口不答,额头在地上用力磕去。 声音很响,跪在殿内的其他人忍不住颤抖了下。 帝王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充斥在殿中,许是太过强大,连廊下的芙蓉花都不禁摇了摇。 花瓣上停着的蝴蝶,展翅飞远时,透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苏暮雪膝盖上的旧疾每每到秋末便会加剧,轻的时微痛,重时剧痛,前几日下雨,她腿疾严重,一直没出寝殿。 这才方好。 看样子,明日又不能下榻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