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并糊涂了,神智不清。请了王声远跟御史公前来共同商理朝政。又叫了顾泽长来帮忙记录阅读。 拼了数日之后,太医还是不满意,嘱托顾登恒要静养,不能劳心。 大约是考虑到自己实在苦于支撑,顾登恒答应了。之后只每日过问顾泽列的案情进展,其余事情无暇关心。 “要抓他的把柄,的确是不容易。”顾登恒不知该是欣慰还是心酸。见识到儿子的本事,却是在这种事情上。 他说:“多年结党营私,他在揽权上,真是比朕想象的要做得好。” 御史公等人自然是不敢接嘴。 顾登恒叹道:“朕现在没法帮你们了,只是多活一些时日,不要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御史公忙说:“陛下前往保重龙体,不要为琐事忧虑。朝中并无大事,我等若有困惑,再来请您定夺。” 顾登恒淡淡嗯了一声。 他自己也很困惑,找到定罪的证据,他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对于这天下之主,他究竟应该选谁? 或许他可以选一个稍稍听话,又有上进心的孩子。这样即便他自己才学疏浅,可只要能做到听忠言,选良才,就不会出现大错。历史上幼帝登基不就如此? 林卿忠心耿耿,能晓大局,即便新帝毫无根基,也会保他。 顾登恒此时有些庆幸。他朝中大臣虽然心有龃龉,却也的确有不少真才实学之辈。只是御史公王声远等人是随他操劳多年,把持朝堂半壁江山,如今呢?如今已经老了。不知往后还能撑上几年?他必须考虑,越长远越好。 每位帝王身边,都该有一位自己信任且可担重用的臣子才是。不单只是臣子,也该是朋友。 譬如杜陵……杜陵呐! 顾登恒抬手捂住额头。 方拭非? 顾登恒脑海中忽然就跳出了这个名字。 顾泽长身边似乎没两个好友,除了顾琰,就是他了。 他很好。 思绪飘远,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想,跟做梦一样。 要是他姓顾…… 顾登恒陡然一个激灵,被自己想法吓到了。 真是老了,病得这样糊涂。 顾登恒思及此处,神色黯然。 原先一直入不了他眼的老五,最后竟然会成为他最好的选择。这是他年轻时万万没有想过的事情。 可是他怕,人心是会变得呀。他会变,顾泽列会变,谁能知晓顾泽长知晓权力的好处后会不会变?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儿子,如何让天下人去相信他? 御史公看他神色变化不定,怕是心思忧虑,根本放心不下朝堂诸事。 顾登恒也总算回神,想起他还在,低声说:“今日先这样吧,朕有点累了。” 御史公:“是。” 御史公退到门边,小心抬起头往里窥觑。见顾登恒佝偻着背,一副老态,低头用手摸着光滑的被面。脸上不由也是动容。 安静离开,合上房门。 似乎是确认他已日薄西山,难再好转,原先蛰伏的臣子,从沙地里探出了自己的毒针。 他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强逼几人将顾泽列放出御史台,还他公道。 众臣议论纷纷:“既无证据,如何能强行关押?三司会审数日,几名官员毫无所谓,为何还不将人放出?” 御史公面色不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