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台的日子过得可谓充足。 她不再死磕那些已经定案的案卷,影响台院上下官员的年末监察,就是件大幸之事。同僚及下属见此皆是喜气洋洋,觉得要她去审理案件,没什么难以接受,反而替她高兴。 果然嘛,事情都是要靠对比的。 至于方拭非,礼部那边始终没什么回应,她这紧绷的情绪也逐渐放松下来。 坦荡! 礼部尚书果然是坦荡之人!以前是她小人之心了! 她深怀愧疚。 这份愧疚之情越发浓烈之时,她又收到了来自礼部尚书的书信。 信上依旧旁征博引的客套了一番,叫方拭非深刻见识到了礼部官员在排头那叫人敬佩的寒暄文采。随后才说起正事。 礼部尚书说,在明年科考选拔结束之后,礼部想要举办一次宴会。这自然是惯例,只不过这次宴会不同以往,不仅是为招待新晋的天子门生所设,更是为朝中诸多年轻一辈的官员所设。凡三十岁以下、从八品以上的京师官员,皆可参与。 礼部尚书说,这同样是陛下的意思,想叫新入仕的官员们,不要懈怠了自己的文采,也切莫忘了平日去充实自己。同时也是给那些平时默默无闻的年轻官员们一个露脸的机会。 他在信末悄悄说,此次宴会,陛下也会当场,最后还会进行奖赏。如果她能在众官之中大放异彩,讨得赏赐的机会,再向陛下提出什么合理请求,陛下肯定会答应的。 方拭非透过单薄的信纸,看见了礼部尚书那张慈祥的笑脸。她默默收起信奉,将感动得流出来的鼻涕用力吸了回去。 再次如此坚信: 坦!荡! 礼部尚书果然就是坦荡! 她竟小人之心揣测,实在是惭愧。 她一定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礼部尚书的一片栽培之心。 王声远同礼部尚书一同下朝回去。二人哈着热气,年纪大了,都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外走。 “你近来心情怎么这么好?”王声远道,“前几日立冬的时候,你还在为祭祀的事情头疼叫苦呢,这是遇着了什么好事?” 礼部尚书自己痴痴地笑了起来,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王声远被这眼神一扫,顿觉自己身上都凉了一分。 “是不能说?” 好事总是忍不住要与人分享的。何况王声远平日如此嚣张,总爱与人炫耀,叫他嫉妒。怎么会不能说? 礼部尚书压低声音道:“那我跟你悄悄说,你切忌不可外传。” 王声远立即将耳朵凑过去:“诶老弟你快说,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最叫人信得过的就是这一张嘴哇。” 二人靠着脑袋嘀咕了一阵。 王声远原本因要听秘密而泛起红光的脸诡异得千变万化起来。 礼部尚书收声,王声远沉默。 许久后,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问:“你说……方拭非是想去你礼部?” “嗯。”礼部尚书点头,“怎么了?” 王声远打量着自己的老友,片刻后放声笑了起来,面带同情,祝福地拍肩。 礼部尚书与他同排相走,说道:“你就是嫉妒我。” 王声远点头附和:“是,我嫉妒您。” 礼部尚书不痛快了:“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