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恒一直忙于公务,尚未用膳。 他本来要去吃饭了,恰好被几人打扰,就留着又耽搁一阵。 顾登恒问了些问题,都是顾泽长在答。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大半到了点子上。有些东西听不清楚,叶书良稍作提点,也明白过来,可见不是临时攻克,而是早有准备。 顾登恒将手上的册子放到一旁,满意道:“嗯,的确是有在做事。” 顾泽长闻言,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顾登恒看着亦是高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不算喜爱,可他若成材,自己怎样也会觉得自豪。 “此番诸卿确实辛苦。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不说,竟还遇到百年难遇的天灾。能平安归来,已是不易,更妄论平乱县丞。诸卿胆魄过人,何山县处置得当细微,免除后顾之危,朕甚感欣慰。”顾登恒放松地将手搭在桌子说,道:“该奖赏几位才是。如此,有何需要,尽可直言。” 众人皆是委婉推却。 顾登恒:“罢了,你们这群臣子啊,总是战战兢兢,生怕朕与你们动怒。无罪就求恕罪,有功却不敢邀功,实在太过小心。与你们推心置腹,你们却僵持客套,浪费朕的功夫。朕现在饿了,你们几个留下,陪朕一起用膳。” 他说的是埋怨,语调却很高兴。几人不敢推辞,跟在他的身后,相继落座。 顾登恒以往吃饭总是很快,这次有人陪着聊天,就慢了下来。 席间跟顾泽长多说了几句话,叫对方受宠若惊。方拭非言语风趣,用词夸张,将顾登恒逗得大笑连连。 顾登恒看着她,忽得咳嗽起来,目光微沉,笑得泛出眼泪。 等晚膳用完,天色已是大黑。 叶书良等人告辞请回。 顾登恒点人道:“方主事,你先留下。” 几人心里皆是一惊。 叶书良和顾泽长同时扭头看他。 顾登恒似若未觉,跟身边的内侍说了两句,让另外两人先退下。 书房里点上了等,莹莹照亮角落。方拭非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棱角分明,五官却不清楚。 顾登恒声音稳了下来,说道:“老五身边带着的侍卫,已同朕详细汇报何山县的事情。节度使之死的真相,朕不与你追究。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此事都过去了。他在江南贪腐舞弊,实在过分,朝廷早晚追究整治。可你的果决聪敏,忠心宏志,朕心中了然。以你才学,任金部主事,确实太过屈就。不知道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前途大事,你不要再同朕置气了。” 方拭非忙道:“臣不敢。只是于户部颇为憧憬。此行更是多亏叶郎中照拂,受益匪浅。臣之所学,比之叶郎中,实在浅薄,难登台面。” 顾登恒抬手示意:“你不必在这里自谦说自己菲薄。他们都跟朕夸你,说你是不世之才,朕看着也喜欢。朕是很想重用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方拭非:“臣惶恐。” 屋内烛火跳动。 顾登恒叹了口气,继续道:“可那人究竟是谁啊,朕总是想不起来。或许是朕太久没见他,才让他的样子,在朕脑海里都模糊了。每次从你离开,朕都觉得即恍惚又遗憾。他是谁啊,究竟是谁?朕不停地想,不停地想,方才你在桌上跟朕说笑,朕忽然想起来了。物是人非啊,竟如此难料。” 顾登恒看着远处,惆怅道:“二十年啊,二十年。朕当初看着他长大成才,成家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