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郎中了然道:“尚书是想把那方拭非,招到咱们户部来?” “我见过他,确实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虽御史大夫说他心机太重,不该重用。可他这样说,我就更喜欢这人了。”王声远笑道,“可惜进士一科不考明算,我不确信他究竟适不适合在户部任职。” 户部郎中:“那就跟陛下恳请,直接将他带过来,何必多此一举,劳心劳力呢?” 王声远摇手:“年轻人还是可以提携提携的。这点功夫,哪叫劳心劳力?” 方拭非没有家世背景,一介平民,还是商户之子,不好找吏部通融。要是直接来了户部,今后怕是难以晋升,只能一直帮着打打下手,抄抄文书。浪费了。 可他此次要是中了进士,以后拔升就有理由了。 有时候才名就是如此重要。它是身外物,可谁又是赤^裸裸地行走于世的呢? · 礼部尚书随主考官一同进宫,将卷子呈上去后,站在桌案一侧,等陛下出言批示。 片刻后,顾登恒拍了下手里的卷子,问道:“这策论上的爻辞是什么意思?” 礼部尚书抬起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顾登恒:“……” “嗯……好罢。”顾登恒似乎回忆起什么来了,便越过这个话题。 只是他此刻明显心情不佳,手指在桌面上不停叩动。 整个书房里都是那有节奏的,一下重一下轻的闷响。 礼部尚书习惯了此种氛围,可旁边的主考官听着声音却很忐忑。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地,浑身僵硬。 那官员低着头,忍不住用余光窥觑陛下的神色,见对方越看眉头越紧,心里觉得不妙。赶紧低了下去,当自己不知道。 今年这卷子出的太奇怪了,几位官员选人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 往年科举开考前,前几名都定好了是哪几位。一般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名士,文章写出来,不会太难看。可今年不一样,如何破题就定了七分,文采与论述只占上三分。 谁窥觑得了陛下的心思,如何能不害怕? 上头顾登恒看了摆在最上面的两张,已经很不满意。 看得太难受了。不好看。 前几句写得的确巧妙玲珑,才情是好的,语句通畅,对仗工整。可顾登恒一眼就看出来,这话里遮遮掩掩,其实怕说得太直白,而又说错了,所以先托词两句,实际言之无物。 那几位老奸巨猾的官员就是这样的,他每日都听,听得耳朵起茧。 读书人忧国忧民的气质没品出来,胆小畏缩的模样倒是跃然纸上。 不行! 看到一半,他继续向下翻动,从中随手抽出几张。 看着看着不由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明显的愠怒。讽刺道:“这个,啊?这举子说,大过卦不吉,是以,朝廷当以退为进。嗯?通篇说的什么,尽是废话,没一句有用!此人怕是连朝廷近几年做过什么事都不知道,还退?朕退了他就真的是进。这种人的文章你拿给朕看?这玩意儿能叫策论吗?” 考官低着头,礼部尚书不为所动。 “还有这个叫……”顾登恒翻到最前面的名字处,“哦,卢戈阳?这文章写得倒是跟你们做事很像。说说说,念念念,的确是一针见血,然后呢?将问题抛给朕就完了?朕自己看不出来吗?还要找个人来专门给朕添堵?光说话不做事,朕听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他一巴掌用力拍下,继续去翻别人的。 主考官闭着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冷汗连连,好在被闷在官帽里。 顾登恒又翻了几份,都不满意,咋舌道:“比刚才那个卢添堵还不如。都什么呢?今年的举子就这种水准?是要气死朕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