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板。到黎明前五点多最黑暗的时候,门后终于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阿肯霍然起身,下一秒门开了,几个人出现在门口。 ——为首那人赫然是顾远。 顾远衣着略微凌乱,身上还裹挟着未尽的硝烟,那是开枪后火药的气味。他英挺坚硬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视线越过阿肯,直直看向卧室躺椅里正蜷缩在毛毯下的方谨。 不知为何,那目光让阿肯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顾大少。”雇佣兵头子上前半步,若有若无挡住了顾远的去路:“谢谢你保护我们的安全,看来柯家的事情结束了?那我们不打扰了,现在就立刻启程回内地……” 顾远抬脚上前,阿肯闪电般堵在了他面前:“顾大少!” 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阿肯紧紧盯着顾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一定要把老板带回顾家去的,你——” 顾远唇角掠过一丝几乎称得上是轻蔑的弧度。与此同时几个人上前按住阿肯,强行把他推到边上,随即顾远施施然抬脚向躺椅走去。 这时动静已经把方谨惊醒了,他本来就没睡多熟,顾远脚步停在躺椅边的时候他正迷迷糊糊坐起来。毛毯从他身上滑落,只见衬衣领口松了两个扣,露出雪白耳垂下弧度优美的脖颈,以及一段隐没在锁骨深处的,闪烁着细微光芒的银链。 顾远居高临下看着他,刀锋般凉薄的眼神眨都不眨。 方谨揉揉惺忪睡眼,抬头迎向顾远的目光。 昏暗中他眼梢微微发红,从高处的角度来看,根根眼睫纤长毕现,瞳底深处氤氲的水光犹如迷雾,足以令人深深地沉溺到里面。 顾远将视线挪开,只听方谨轻轻问:“……都结束了吗?” “没有。”沉默很久后顾远道,“只是打完了,现在要坐下来谈。” 柯荣毕竟经营多年,就算顾远有一众支系支持,也很难一夕之间将对方彻底打死,剩下的不过是利益瓜分而已。虽然瓜分比例要视刚才的动手结果而定,不过按常理计,如果顾远不是占据了绝对上风的话,此刻也是不可能赶过来的。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墙角座钟时针滴答,一声声格外清晰。 阿肯紧紧盯着他们,因为神经太过紧绷,甚至连呼吸都闭住了。 “我来送你出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顾远突兀地开了口,转身道:“现在警卫换完了岗,你的人手和车已经在门口了,走吧。” ——对阿肯来说这句话不啻于一颗定心丸,他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方谨却没说什么。他在顾远身后掀开毛毯下了躺椅,因为那动作非常迟缓,竟然给人一种类似于留恋的错觉。 · 柯家花园里四下静寂,苍穹一片暗沉,远处天际却泛出微微的灰光,鸟雀正铺天盖地从遥远的地平线上飞来。 顾远大步走在前面,一路连头都没回,径直穿过了沾着露水的草地和石子路。只见庄园的大铁门早已打开,订婚礼上红色的玫瑰花枝还团团缠绕在铁栅栏间,仿佛是这灰暗清净的世界中唯一喧嚣的色彩。 台阶下顾家派出的三辆黑色房车果然一字排开,阿肯紧走几步,抢先打开了车门。 顾远停在台阶最上层,方谨与他擦肩而过,突然只听他问:“你的戒指呢?” 他说的是那枚对戒。 方谨脚步骤然一顿,声音因为警惕而微微有点紧绷:“……怎么?” 顾远说:“你应该还给我吧。” 那声音明明不大,却震得方谨耳膜嗡嗡作响,喉咙堵得连一句话都回不出来。 半晌他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顾远眯起眼睛望向天空,深秋凌晨带着湿汽的风掠过城市,从台阶上呼啸而过,扬起了他尚带血迹的衣领。 “我从海面抵达香港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平淡得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因为中枪失血过多,神智极不清醒,被送去医院救治的时候已经昏迷过去了。后来听医生说万幸抢救及时,再晚送去半个小时,后果便不堪预料,今天还能不能站在这里都两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