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来擦脸,但眼泪越抹越多,很快就把一整条手帕都弄得透湿。小男孩看得直咋舌,摇头道:“你们小丫头就是眼泪多。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我不是……我不是小、小丫头……他们要把我卖、卖进这家来……” “啊?”小男孩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我们家什么时候要买小姑娘了?” “我不是小、小姑娘……哇!……” 小男孩眼错不眨地盯着方谨湿漉漉又秀美的小嫩脸,嘴里嫌恶道:“这么丑你还哭,再哭就更丑死了。我叫顾远,你叫什么名字?” 方谨的呜咽一顿,顾远? 他就是那个顾远?! 令人窒息的恐惧瞬间笼罩方谨全身,他的心脏几乎停跳,连呼吸都忘记了,混乱中的第一个反应是像兔子一样跳起来就跑。 “喂!”小男孩大惊:“你上哪去?喂回来!” 方谨跳下台阶拼命向远处狂奔,听见小男孩在身后怒吼:“喂——!把手帕还我啊!那是我妈的手帕!” 方谨连头都不敢回,似乎听到身后咚咚咚的脚步,好像是小男孩拔腿追了上来。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一生中从没跑得这么快过,只听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紧接着脚下一绊。 失重感陡然袭来,仿佛从悬崖落进无底的深渊。 “……啊!” 方谨猛然坐起,胸口剧烈起伏。 内室里亮着橙黄色昏暗的光,顾名宗坐在大床另一侧,头也不抬的对着笔记本电脑:“怎么?” “……”方谨强压下喘息,嘶哑道:“没……没什么,梦见摔跤了。” 大书房内室堪称整栋庄园里顾名宗最隐私的地方之一,因为他年轻时经常工作到凌晨后便直接在这里休息,因此装潢非常豪华讲究,配套的浴室、衣帽间、茶水间一应俱全。 圆形建筑的房间异常宽敞,而床头灯只有顾名宗那一侧才亮着,因此绝大部分空间都笼罩在昏暗的朦胧中,雪白的薄被则凌乱堆在床单上,显出一种温暖干净的淡黄。 顾名宗的敲击键盘声一停,抬手招了招。 方谨慢慢靠过去,顾名宗用手背在他布满冷汗的额头上贴了一会,又在耳后摸了下脉搏,放下电脑去了茶水间。过一会他端着半杯热水走回来,示意方谨喝掉:“你发烧了。” 方谨这才感觉到头昏昏沉沉,有种不舒服的心悸。 “情绪激荡思虑过重引起的低烧,不用吃药。”顾名宗又道,“睡一觉就好了。” 方谨一口口喝掉热水,感觉心悸渐渐稳定下来。他扭头一看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屏幕上显示着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他顿时愕然,拿过来一看全是顾远,打入电话记录一直持续到两点多,想必是一晚上到处在找他。 “不用打回去,”顾名宗盯着电脑屏幕道,“离了助理就不能活,这是没断奶。” 方谨心里一动,但表面上却丝毫不显出来:“但是,也可能大少有什么要紧事找我……” “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晚上顾洋请他出门余兴节目去了。” 方谨当然知道顾洋所谓“余兴节目”是什么意思,刹那间手指顿了顿,紧接着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只听顾名宗在身后吩咐:“把抽屉里那个平板拿给我。” 方谨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块类似于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顾名宗接过来,也不避讳方谨,当着他的面就输入了四位数密码,开机后上面显示出电子写字屏;他在写字屏上用钢笔另一端随手签了个名,紧接着提示笔迹验证通过,另一边他电脑上弹出个窗口,示意购买指令已经发出。 “这是什么?”方谨奇问。 “最近签了个公司股份购入合同,要让总账户打钱。”顾名宗淡淡道:“不关你的事,睡吧。” 方谨心头刹那间掠过一丝怀疑,仿佛潜意识中嗅到了某种不安的气息,但正想深究时那感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其实来源于他的本能,这么多年被顾名宗这样的男人手把手养成的,对危机敏锐的嗅觉和预感。 方谨躺在软和雪白的枕头上,试图再把一切飘忽不定的不安联系起来,但刚动脑子就昏昏沉沉,低烧造成的晕眩让他注意力非常涣散。他闭上眼睛,感觉到顾名宗伸手给他掖了掖被角,紧接着床头灯啪的一灭。 房间终于陷入了一片黑暗。M.zzWtWx.cOM